大夫人想了片刻,突然猛地一抬头,死死的盯着陈嬷嬷。
陈嬷嬷吓了一跳,浑身抖得如同筛糠。她跟了大夫人整整二十年,最是知道她的性子——睚眦必报,翻脸无情。
她以为自己这次办事不利,没有让五姑娘顺利的见到大姑爷,又任由二姑娘在门口偷听,大夫人必定是要重罚自己的。
她慌忙跪下,那有些肥胖的身躯颤颤巍巍,哆哆嗦嗦的说道:“夫人饶命啊,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
“闭嘴!”大夫人那双漂亮的凤眼眯成了危险的一条缝,保养得宜的脸上诡异的出现了一丝阴狠,她的声音蓦的转低,说道:“依你看,那个野丫头怎么样?”
陈嬷嬷一愣,想了一想才回过神来,大夫人问的是新接进来的二姑娘李贞儿。
她拿捏着说道:“容貌的确是百里挑一的出挑,看着性子么,倒是有那么几分的野了,似乎有点小聪明。”说完后她小心的抬头看了看大夫人,却发现她的脸上阴晴不定,根本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的容貌,的确是要胜过婉儿和柔儿二分的,依你看比当年那个贱人如何?”大夫人冷笑着问道。
陈嬷嬷见她居然提起当年难产而死的杨姨娘,心里一惊,低声说道:“这个,这个,奴婢……”
“哼,你又何必吞吞吐吐。我一见那姓孟的贱人就知道她为什么居然能给老爷生两个孩子了。还不就是因为长得有那么五六分像那个姓杨的死人?”大夫人眼里都是讥讽,那眼角眉梢流露出却有几丝淡淡的悲伤。
“夫人何必去和个死人计较?依我看,这新来的二姑娘的容貌只怕要在杨姨娘之上的。”陈嬷嬷只能悄悄的转移话题。其实她心里觉得这个二姑娘只怕是个不好摆布的。
大夫人眼珠转了转,突然就想看着这相似的脸再次露出那痛苦欲绝的表情。她的心里的那股子沉积已久的怒气好似又被挑了起来。
片刻之后,她又再次露出了那大方、得体,却又让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陈嬷嬷知道,每当大夫人露出这样的笑容,就必定有人要倒霉了。
果然,接下来大夫人口中吐出的话,让陈嬷嬷瞠目结舌,可又不得不佩服她的心思诡谲。她听了吩咐,又伺候着主子睡下之后,就匆匆的去忙着安排了。
第二日一大早,睡了一个好觉的李贞儿,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暗暗被人算计了。她醒了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兰草叫了进来。
兰草端着水盆慢慢走了进来,今日的她草草梳了个双丫髻,头上什么首饰都没敢带,身上穿得也是再普通不过的淡蓝松江布的襦裙,与前些天爽利娇俏的模样大相径庭。
她有些忐忑。从昨天起,姑娘就明显在冷着她,她隐隐是明白的,这是李贞儿对她起了疑心。可是她也是有口难言,她要怎么才能让姑娘明白,自己对她是绝对的没有恶意呢?
她看了看一脸淡淡的李贞儿,眼眶略微有些发青,但是精神显得很好,那红润的小脸显得很是娇媚,可是那眼睛,分明透着几分冷然。她心里一堵,几番的欲言又止,却还是把话留在了嘴里。只能默默的伺候着李贞儿洗漱。
兰草那郁闷的模样,李贞儿看在眼里,她昨晚就已经断定了兰草必定就是那长孙伟派到自己身边的。否则昨日他怎么会不是跳窗子,而是大摇大摆的从门口出去?要知道她的屋子里是有人守夜的,而昨夜,守夜的人正是兰草。
说是帮助也好,说是监视也罢,总之是他的眼线。
她本想着是找个机会打发了她,可是如今她在这侯府里无依无靠,虽不是龙潭虎穴但也尽是些心思不明的人物,她需要一个熟知内情的帮手。
而兰草,就是现成的一个。
她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从镜子里看着那正在给自己梳头的兰草,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她便伸手示意她先停下。
兰草以为是自己弄疼了姑娘,赶忙放下手里的梳子,着急的说道:“姑娘,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对了?或者是头梳得不舒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