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安邦离开之后,周小满隐约觉得有点不太习惯。
这不习惯,首先体现在空荡荡的床上。
原先,两人睡在床上,余安邦这厮,非要手脚并用巴拉着她。他一走,床就显得格外大。没有人与自己抢地方抢被褥,周小满觉得浑身不自在。
当然,余安邦走了,她床上也多了个小人。
小宝抱着自己的小枕头,呲溜爬上床,义正言辞地道:“余爸爸说了,他不在家,我就是家里唯一的男人,我要保护周妈妈。周妈妈一个人睡觉,肯定害怕,我陪你。”
周小满看着小鬼头都钻进被褥里了,有些哭笑不得。
“到底是你害怕还是我害怕?”
“当然是周妈妈害怕,”小宝伸出半个头,气鼓鼓道,“我是男子汉,怎么会怕鬼,我一点都不怕鬼。周妈妈,你快点睡,睡着了鬼就不会找你。”
周小满又好气又好笑,帮着他掖好被子,这才睡下。
第二天天还没亮,她就要去取地笼子。
听到动静的小宝,一咕噜也爬起来。
“周妈妈,我们是不是要去干活了,我跟你一起去,你别怕。”
说着,一边揉着眼睛,一边下床,趿拉鞋子。
周小满忙一把将他按在床上:“你起来做什么?赶紧睡着,妈自己去,我一点都不害怕。”
“那怎么行?天都没亮,我要去。余爸爸说了,要我陪着妈妈去放地笼子,要不然周妈妈会害怕。”小宝不依。
周小满头痛,她双手放在小宝肩膀上,认真地道:“我一点都不害怕,你不要信你爸爸。你今天还要去上学,赶紧再睡一会儿,等我回来,再叫你起来吃早饭。”
不知道余安邦到底跟小宝说了什么,平时极好说话的小宝,此时却像头倔驴,说什么也不肯答应。
周小满看着天色不早了,也不好再多阻拦他。
母子两人穿戴好,提着煤油灯就往外走。
小宝一张嘴却是不停:“周妈妈你骗我,你明明说,我们睡一觉,半夜再去放地笼子。结果,你趁我睡着了,一个人偷偷去了,要是被爸爸知道,他一定会骂我的,你太坏了。”
周小满只好耐着性子哄他,到达河边上的时候,小家伙那几乎可以挂油壶的嘴,才恢复正常。
小宝负责提煤油灯,周小满则开始收地笼子。
母子两人合作,做事也挺快。
不过大半个小时,所有的地笼子都收了回来。
周小满挑着箩筐,小宝走在最前面,两人很快就回了家。
这个时候,天光已经大亮,周小满顾不得处理地笼子,先去给小宝蒸了红薯,熬了稀饭。
他今天还要上学。
小宝去洗漱,余秀莲则已经开始清扫院子,顺道喂鸡。
等早饭的功夫,婆媳两人坐在后院里清理地笼子。
黄鳝,泥鳅,鱼虾,分别放在黑胶桶里,每掏完一个地笼子,周小满就用清水冲洗一遍,地笼子全部弄好,早饭也熟了。
吃过早饭,小宝背着跟生产队的小孩一起去学校。周小满则挑着土簸箕,带着锄头,就要去上工。
余秀莲跟在她屁股后面,哼哼唧唧,也想要去上工。
儿子不在家,她凡事都得听媳妇的,她很有自知之明。
“妈,你就在家歇着,咱家的鸡也要人看着,上午太阳不大,你可以去菜地里除除草,顺便摘辣椒豆角。”
“要是不嫌累,还可以浇水,家里的事情也有不少。太阳大了,你就在屋里歇着。不说别的,你在家,家里的事有人做。当然,不能累着。要不然,咱们的药就白吃了。一个月,不少钱呢。”
周小满打蛇打七寸,一提到钱,余秀莲顿时不吭声了。
自打她生病,不能干重活,不能生气,不能多思多虑,她就觉得自己是个废人。
现在媳妇说她上工就是浪费药钱,那还了得。她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吧。
就这样,周小满留下婆婆在家里,自己去了队上。
马上就要双抢,队上的活,实在不少。今天他们的任务,就是把田边的草皮刨干净。
刨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