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健本送米事件没几天后,为了观察自己先前说的那番话有没有用,江老四不再躺在床上,开始频繁进出屋子状作活动活动身子骨时,却发现,自己和江砚那小子说的掏心掏肺的话,果真、被他当屁放掉了!
江砚非凡没想法子送走那死丫头不说,两个人似乎还变得更黏黏糊糊了,到哪都要凑到一块去,就连平时江砚下地去干活,临走前那眼神……仿佛恨不得把甄白栓裤腰头上。
看得江老四那个恼啊。
不仅如此,也不知道甄白那丫头吹了什么枕边风,在面对她撒娇要糖吃时,江砚那死孩子的底线好像也被狗吃了,一降再降。
明明先前强硬要求人一天最多只能吃一颗糖,现在倒好,死丫头一假装红了眼睛,就直接把糖罐子塞人手里了。
卖人参来的几百块就任这丫头全买零食造光了吧!
江老四真是想不明白了,江砚自小被他带大,这孩子刚懂事的时候,正好是江家最苦的时候,所以也最懂他们家的不容易,在从前村子里就是拮据过日子的妇人也没有比他会盘算、比他会节省。
怎么这孩子,现在就到了一出手就是去城里的商场里买衣服、还有那些包装鲜艳比供销社贵上一倍的糖果的地步呢?
江老四怎么也没能想明白,院外有人路过,几人闲聊的声音不大,由远及近,却恰好能叫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江老四听个清楚。
“江家可真是能耐了,居然真的光凭几句流言八卦,就让大队书记都亲自上门还粮了。”
“害!你也不听听那些话说的多难听,赵书记还不是怕这点子小事牵连到他自己呗……”
两人一言一语说得正酣,忽地又听一声音插了进来:“你们以为赵健本又是什么好鸟?”
空气安静了一瞬,那吊儿郎当的语气继续道:“既然赵健本肯上门送米,肯定就是他真的克扣了江家的粮食,大队里面能有这种实权的还不只有他一个?”
“……这样推测确实没毛病,所以…赵书记为啥子要这样做?”一人弱弱地出声问。
“真是够蠢的你们。”
那道散漫的语调轻嗤一声,给蠢货们分析:“去年赵健本是不是有一回领人去江家找茬了?那用的是啥借口?说什么江砚去山上逮了兔子去卖,呵……”说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地嗤笑,“后来却轻而易举地不了了之,可以说是江家打了赵健本的脸。”
“……要知道,赵家可是在赵健本去找江家的茬,没几天前就吃了一只兔子,那也是从山上逮来的,怎么赵健本又不说那是党和公家的所有物了?”
那语气十分不屑,却又仿佛有知晓内幕的胜券在握,惹得其他两人都有些迟疑地不满了:“黄六,你怎么说话的呢……赵书记那是去查访,怎么能说找茬啊……”
几人或许是渐渐走得远了,后面的话江老四听不清了,头顶大片的阳光下,此刻没旁的人在他身边,无人看见他浑浊老眼中的若有所思。
……
雨滴沿着房檐如同珠帘似的滚落下来,坠在地上坑洼的水坑里,噼里啪啦的轻响接踵而来,任人抬眼遥遥望去,细密的雨水接天而来,在空无一人的小巷中连成了朦朦胧胧的薄雾。
巷子的尽头,安静地矗立一座宅子,走近了瞧,方觉得如同蛰伏的猛兽的威压扑面而来。
房间里,合目打坐的婆婆猛然收回了蔓延开来的神思,一口血腥味自喉咙间汹涌溢出,她睁开眼来,往日里眼中拥有的锐利眸光在悄悄褪去,化作寻常人该会有的点点浑浊。
她已经头发花白了,只在这样仿佛受了重伤的情况下,婆婆连眉头都没耸动一下,她展开掌心的一枚小巧圆润的玉片,原本皎洁无瑕的玉上,此时竟多了道道裂痕。
老人的眼里多了丝异动,握着玉片的手都在轻颤了下。
终于……循到小白的踪迹了。
紧阖的门外,此时敲门声突然声起,有节奏地敲了三下,只听声音,便能感受到对方的敬重非常。
“姥姥,发生什么事了吗?”男人沉稳的声音自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