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
密室内。
云漱玉脸色复杂,呆呆地坐在石床上。
“你都听见了。”
赵穆仍旧是穿着那身角蛟铠,声音低沉沙哑。
“我大肃朝之所以会……”
云漱玉声音颤动,带有一丝凄苦。
她适才躺进太极纯阳棺,避开了洪崖子。
同时。
也把万载之前横空出世的元皇,以及六座圣地操纵王朝气数等秘闻悉数听进去。
“大肃末代天子崇信道门,一心想要修炼长生,甚至不惜滥用民力,花费巨资建造摘星楼、仙人台……”
“还亲近方士,服用逍遥散,日夜召开无遮大会,任由邪道妖人秽乱后宫……可以说是劣迹斑斑。”
赵穆把大肃王朝末代天子记载于史书之上的一桩桩、一件件的荒唐之事数了出来。
云漱玉咬紧银牙,眼中浮起一层水雾,其中更有浓郁恨意。
“这些都是圣地在幕后操作!”
听过洪崖子的话后,她瞬间解开内心的疑惑。
当时大肃明明已经到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盛世顶峰。
却在极短的时间内轰然垮塌,覆灭得极为突然。
“若我猜得没错,那一次磨灭王朝气数的圣地,正是道宗祖庭紫霄宫。”
赵穆嘴角微翘,欣赏着云漱玉充满仇恨的表情。
相比起过去两百余载的灭国之仇,丧家之痛。
沦为棋子,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所产生的滔天恨意。
可能要更真实、更强烈。
“每一次改朝换代,战火四起,死伤无数。”
听到“紫霄宫”这三个字,云漱玉像是被抽干力气,娇躯软倒下去,眼神显得空洞。
“我听闻祖父说过,他那时候还小,跟随着几个忠心的太监侥幸逃出皇城,一直被难民潮裹挟到海州。”
“路上见到的悲惨之事简直数不完……妇人受辱,投河自尽,农家变卖儿女,就为换几个馒头,还有那些比匪徒还要凶恶的‘义军’,抢钱抢粮,作威作福。”
“最艰难地时候,祖父整整三日水米未进,是一个忠仆割去手上的肉……才活下来。”
“我祖父后来乘船出海,一辈子吃素斋戒,再未沾过半点荤腥。”
云漱玉断断续续说着,俏脸上犹有泪痕。
似她这样的女子,猝然之下得知真相。
发现大肃王朝覆灭的罪魁祸首,实则是天底下最受尊崇的圣地之一,道宗祖庭紫霄宫。
再想到此生报仇无门,不免生出一股绝望的情绪来。
“前辈,难道像你们这样的先天大宗师,真能视人命如草芥,把数以百万、千万的性命践踏在脚下吗?”
云漱玉愣愣地望着那位身材魁伟的黑甲男子,似乎想要得到一个答案,又像是自言自语。
赵穆没有出声,他大抵能体会这位前朝公主的悲郁心情。
若是没有神秘石钟,没有足够的实力。
自己的下场,兴许就跟大肃王朝的诸多宗室子弟一样,死得不明不白。
以天下为棋盘,苍生为棋子,听着霸气。
可其中又蕴含了多少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辛酸故事。
“你且歇着吧。”
赵穆淡淡道。
“前辈,六座圣地定下的规矩,即便是您也难以打破……护龙大统领,这一次恐怕护不住大周了。”
云漱玉似是过于感同身受,对于大周竟然升起几分同情。
魔门六道,并非全部是洪崖子这等人物。
其中血魄宗、长生殿和幽冥派,都有先天大宗师坐镇山门。
大统领独自一人,又能拦得住几位同境界的武道高手?
面对高高在上的六座圣地,他应当也是毫无办法!
除去屈服、认命,似乎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赵穆看也没看对方,起身离开。
护住大周?
圣地定下的规矩牢不可破?
真是可笑!
他不屑于多说。
更懒得解释。
狭窄的眼界决定浅薄的见识,同时也限制了云漱玉的想象力。
赵穆手握诸多底牌,其他不说。
仅是吞天灭地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