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忙活着,周氏从屋里出来了,脸色已经好了许多,只有眼睛还略略有些红:“月娘,俺也搭把手。”
宋玥抬头看了看她,也没推辞,笑着道:“阿奶带着秋喜和小安哥剥蒜吧。”还有葱和韭菜,都是前一天全都有送的。
安排好祖孙三个的活儿,宋玥把前一天周氏腌的白菜取出来,也没用水洗,直接用手把切成两半的白菜撕成六分之一的样子,摊开后在箪子上摊晾。
然后她就把家里的大石臼取出来,搬了个矮凳坐着,开始加了凉开水捣糯米粉、捣辣椒、捣蒜、捣姜……一通砰砰砰哐哐哐,腌泡菜的配料终于弄好了,宋玥也觉得两条胳膊都快不是自己个儿的了,又酸又胀的。
这期间,她还跑去门口接了两趟货,瓷器店和竹器店的伙计先后把她定的货和买的东西都送过来了,暂时堆在铺子里。
然后,就是把这些混合成糊状的调料均匀地抹在白菜叶片上。
周氏要一起帮忙,被宋玥拦住了。这又是蒜、又是辣椒的,想也知道抹完之后的手肯定疼,她一个人就够了,没必要都跟着遭罪。
把周氏打发了去做午饭,宋玥守着一只大竹箪抹调料腌泡菜,抹好一颗,就放进旁边准备好的干净瓮子里,压实,尽量排出中间的空气……
抹了没一会儿,她的手就开始火辣辣地疼,先是指头缝儿里的疼,之后是手背的皮肤开始疼,最后整只手都火烧火燎的,也分不出是哪一部分了,她只能咬牙忍着,继续抹……还好,第一次试做,腌制的量不多,也就十几棵菘菜,咬着牙坚持着,小半个时辰也就完成了。
宋玥咬牙把瓮口封好,搬到南墙根底下阴凉处,还能忍着把用过的竹箪、盆、罐都收拾了,一并拿到井台边冲洗干净。干完这些活儿,她的右手已经疼得有些发木了,整只手肿起来,红彤彤的,像熊掌!
宋玥苦笑着摇摇头,想挣点儿钱,是真难啊!
她把手放在冰凉的井水里泡了一会儿,觉得疼痛略略缓解了些,就又去铺子里收拾货物,顺便把铺子的门板卸了,开门营业。
之前布局规划过,新货按分类摆上架就好,连竹扁子、竹箪子、竹筛子这些,也只需要把草编地方挪出一块来就好。
不到两刻钟,她就把新货弄好了,该挂的挂,该上架的上架,多出来的货物也妥善放好。这段时间里,又有两三个人上门买零碎杂货。
院子里腌泡菜的味道逸散开来,有人就向宋玥打听:“江家小娘子,恁们家又做啥好吃的了?今儿闻着不像是肉味儿啊!”
宋玥正好要打广告,自然爽快道:“我们家祖传的腌菜,趁着空儿做些,自家吃不了,街坊邻舍的也都能来尝尝。”
“腌菜?”那人一脸的怀疑明晃晃的。平京的冬季寒冷漫长,冬天没有新鲜蔬菜,除了窖藏菜,就是咸菜了,试问哪一家不是两三个咸菜缸?什么萝卜、咸菜、疙瘩菜,往浓盐水里一塞,就不管了。什么时候吃捞一块上来,切一切就吃,除了齁咸也没啥味儿了。
这江小娘子改了性子,不耍赖撒泼了,倒是满嘴没实话了。腌咸菜?腌咸菜能有这么复杂的味道?又是葱又是蒜还有什么什么的,这要是腌咸菜,得是给泰京城里那位吃的吧?!
宋玥看他的表情,知道空口白话没啥说服力,也不多费口舌,只笑着道:“我们家这腌菜调了味儿,隔一天就能吃,若是有功夫,后儿不妨过来尝尝。”
收拾完货物,宋玥取了丝线过来,招呼秋喜过来帮忙撑着线,她动手给秋喜编头绳。小安哥也颠儿颠儿地跑过来凑热闹,宋玥哄着他不淘气,就摸出一块糖,嘎嘣一下咬开,一个孩子嘴里塞一块,她自己嘴里还剩些细碎糖块,砸吧砸吧嘴,甜滋滋地也挺好的。
秋后的艳阳天,门板卸下来之后,贴墙放着,宋玥搬了三张矮凳,娘仨一人一张,靠着门板坐着,暖洋洋的秋阳晒着,整个人都暖和舒坦起来,这样半眯着眼睛编丝绳儿,漂亮的丝线上都恍惚晕了一层光,梦幻而美好。
娘仨摆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