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金看着她急慌慌的背影,不禁微笑,伸手去解腋下的衣扣,却解了半天也没解开,他不耐烦地用力一扯,扣子稀里哗啦掉了一地,便听兰芽在门外说:“王爷在里头试新衣裳……”跟着九歌不知说了句什么,外头立刻笑成一团。
不一刻,真金理好衣衫,大步走出门来。
九歌认真打量了一回道:“挺好啊,姑娘,咱们的手艺真正不错。”
真金低头看了一眼,笑道:“你们好歹告诉我,这绣的到底是什么?”
这袍子前后均有绣花,但除袍角一丛舒展的兰叶外,处处云遮雾罩,意在象外,叫人万万认不出来是什么。
兰芽哂道:“亏你天天自夸,什么上马能弯铁弓,下马会拿画笔,却连这个也看不出来!”
她走上前去,满意地前后看了看,轻声解释道:“这是云雾轻浓,龙蛇战斗,取风虎云龙的意思。”
真金经她点拨,又细看了一回,这才勉强看出几分像来,点头说道:“你这是但求神似,全不求形似啊。”
兰芽道:“正要这样才是。难道直白无比绣上条真龙么?就怕我敢绣,你也不敢穿。”
真金大笑道:“这倒是——这兰花又是何意?”
兰芽“嗤”地一笑,低声道:“花就是花了,哪有许多意思?”
真金轻抚衣上刺绣,想到她心思之细密,用情之温婉,不由感动,热辣辣地看她一眼,说道:“果然暖和!”
兰芽一笑,微微侧首,腮边两个小酒窝圆圆地闪了一闪。
真金便问:“前头散了?”
冬雪道:“散了,大伙儿都高兴得了不得。”扭脸喜滋滋向九歌道:“我觉得除了那个吃饺子的‘老四’,就顶数后来那个唱曲儿的最好了。”
“我看也是……”九歌说完,忽然皱了皱眉,按住肚子不好意思向众人笑了笑:“有些饿了……”
真金应声道:“正巧,我也饿了,劳你驾,去小厨房要些吃的来好不好?”
九歌欢欢喜喜出门道:“当然好。”
也不知是她神通广大,还是厨房正巧有预备,一会儿的工夫,竟叫她弄来了热气腾腾的一锅鸭粥并几样小菜。
秋夜寒宵,屋内三人见了,都是精神一震。
当下团团围坐喝粥。九歌便笑问真金:
“王爷,到了大都,我跟冬雪是不是见了你便要磕头行礼?若再像这般敢同王爷坐在一张桌子上,是不是便要拿来打杀?”
真金但笑不语,夹了一筷子酱萝卜,咬得咯吱咯吱响。他如今对南面饮食已然习惯得很,吃什么都是香的。
兰芽爱甜的,捡藕。她吃这道菜与众不同,先拿筷子将藕眼中的糯米球顶出来,一颗颗吃完,这才又吃藕片。
真金埋头吃了一碗,忽然问九歌:“这鸭粥厨下还有吗?”
九歌道:“有啊!你还没吃够?大晚上,少吃些罢。”真金道:“不是我吃。既还有,我想送一碗去给文丞相。”
兰芽放下筷子道:“难为你想着我们大宋的丞相。嗯,我挺想瞧瞧他的样子,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这……”真金有些犹豫。
兰芽抿嘴儿一乐:“你是怕我把他放了?还是怕带了我去看他,对他不敬?”
真金吁了一口气道:“余悸犹在——说实话,都有些怕!”
兰芽也不执拗,随意道:“那就不去——反正来日一同北上,早晚能给我见到这位大名鼎鼎的文天祥。”
一时吃毕,九歌领着真金去厨下要粥。冬雪见左右无人,走近来悄声对兰芽道:“姑娘,我有一句话,不知……”
兰芽道:“有话就说,怎么了?”
冬雪皱眉道:“我只是这么猜,若说错了……”兰芽见她郑重,关心道:“到底什么事?你先说来我听。”
冬雪低声道:“宣阳公主那个女儿,我看……好像是爱上咱们王爷了。”
兰芽吓了一跳:“哪有此事?这绝不可能!”
冬雪本来亦只是猜测,但见兰芽断然反驳,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