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施家晚张了张嘴，还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无助地看着施明书，希望他出面解围。
施明书装作没有看见，不予理会。
“沉河，沉河，沉河……”
呼叫声此起彼伏，大家情绪高涨。
“施家晚，你要是想以后有脸去给秋妹上坟，就拿出一点男人该有的样子出来。不然，以后别半夜三更跑到秋妹坟上去哭，那样，只会让秋妹在地底下都看不起你。”
一听到秋妹的名字，施家晚脸上的表情迅速变了，他厌恶地看着张彩贤，一字一顿道：“你说，是今晚就沉河，还是等天亮之后，我亲自送你回张家岭？这种丢祖宗八代脸的事你既然做得出来，我就不怕叫外人笑话，我倒想看看，你们姓张的族人会如何处置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不要，不要啊，相公，我知道错了……你……你不要送我回娘家……”
“那你是选择今晚沉河喽？”
“不，不，不……不是，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要沉河……”张彩贤披头散发，额头都快磕出血来了。
趁混乱，天又黑，施会强躬着腰，偷偷地往后退，退到人群少的一个角落，想钻出去。
“怎么，想逃？”施明书直直地堵在他面前。
“嘘——，放我一马吧，我家里的好地全部都给你，还有……还有闲屋有十几袋粮食，是各家各户交税粮时我苛扣的，这些也全都给你……你不要出声……”
“大家听到了没有，施会强的闲屋里有十几袋粮食，他说是你们各家各户交税粮时，他苛扣下来的……”施明书一把揪起施会强，将他扔到场地中间，大声说道。
“什么，去年粮食减产，家家户户连肚子都填不饱，这该死的还说什么大家要为国家作想，他跟我们一样靳紧了裤腰带过日子。想不到……打死他，这种人，沉河都便宜他了，得活活打死，大家说对不对？”
“对，打死他，打死这只老鼠！”
“家晚，打死他，你来做村长！”
“对，让家晚做村长，打死狗男女！”
施会强见大势已去，逃脱无望，也跟张彩贤一样，拼命地磕头求饶。
“明书，你看这事该怎么办？”
“家晚，这既是你的家事，又是村子里的事，我虽然姓施，但平时都不在村里，不能帮你处理。你自己拿主意吧。”
“这……”施家晚目光犹豫，又想要打退堂鼓：“我……”
“别我我我的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这样啊？”
“好，那我就做决定啦！”施家晚打量了一下村民，大声说道：“乡亲们，我想大家都还记得，上一次要被沉河的人，是我最心爱的女人蔺秋妹，和施明书。明书是代我背过，当年要不是我因为我的胆小，无能，也不会有今天这种丑事发生。”
十几年前的往事，重新回到眼前，村民们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当年，蔺家庄和施家庄不通婚姻，真正要被沉河的蔺秋妹和施家晚双双逃过那一劫难。如今，秋妹的坟上草深三尺，沉河一幕又要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