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燕揭开锦盒,压低了身子递到安妃眼前。
安妃只不经意扫了一眼:“苏绣果然精巧,本宫要谢谢林淑仪的好意了。”
如此,算是收下了。
温妃纤手打开锦盒:“林淑仪有心,宫中尚织局大多以蜀绣为主绣,鲜少见到苏绣。多谢林淑仪了。”
“两位娘娘喜欢嫔妾便心中欢喜了。”林淑仪道。
安妃暗暗凤目挑了一眼温清玉处,嘴角微扬,一抹冷意滑过。温妃将锦盒放好,又坐定了原处,接过一边平儿递上的杯盏。
温清玉眉眼未动,屈着膝低顺着眉眼。至此,都无人让她起身。
“本宫自从听说君上下旨召文嫔入宫,心中便万分好奇,不知文嫔是何模样,今日一见……文嫔清丽脱俗。不过……”安妃打量着温清玉,“本宫倒也有缘见过左相大人一次,文嫔是左相大人的侄女,令尊便该是左相大人的兄弟了,按理说该是有几分相像的,可本宫怎么瞧着,文嫔眉眼之间却没有半分左相大人的样子。”
言者无心,温妃却手下一顿。
此时的气氛被安妃一言说到僵持,众人的目光都移到温清玉身上,尤其石婕妤,那看好戏的眼神一直落在温清玉身上。
文锦言曾说过:对待宫中之人,无论何人,笑面对人都是不会错的。
心思不能被看透,留于表面的心思,本身就是弱点。
温清玉尽管腿脚有些许疲麻,却还是屈着膝,仍笑着大方答道:“回娘娘,嫔妾听过‘龙生九子’的典故,同父所出容貌尚且不同,何况嫔妾乃是左相之侄女,便又隔了一层了。”
安妃嘴角撇了一抹不置可否的深意,看着温清玉弯曲的膝盖:“行了,文嫔免礼,今儿个是本宫请文嫔来饮茶的,本宫与文嫔初次见面,文嫔何必如此拘礼呢?”
“谢娘娘。”温清玉起身,腿脚的酥麻终是缓解。思忖了一瞬,方道,“尊卑有别。况且安妃娘娘赏脸允嫔妾前来饮茶,嫔妾自当感念安妃娘娘心意,不敢越矩。”
安妃闻言,凤目方抬起,终是正面看了温清玉一眼:“说的倒是挺有理,说起话来比之左相大人的义女倒是不知好了多少。”
听安妃提及陈绾绾,温清玉也知道她被幽禁之事:“嫔妾自幼不在京中教养,入左相府的时日尚晚,实是不曾见到过陈贵嫔。”
“听文嫔妹妹说话,嫔妾觉着文嫔妹妹倒是习过书的呢。”说话的是林淑仪。
“女子无才便是德,习文识字到底无用,难不成要女子看奏章不成?”
此言一出,几双眼睛都落到了石婕妤身上。
石婕妤一语出口,方觉最后一句失言。
“娘娘,嫔妾位分低,容易失言,娘娘还需多担待,只因宫人来嫔妾宫中时说娘娘宫中添了半斤毛尖儿,嫔妾听了忙忙便来了,一直喝着娘娘宫里的水,就不见毛尖儿,可等了好一会儿了。”阮贵人本是寡言的人,此时却出来几句话解了围。
阮贵人的声音幽雅宛转,甚是沉静。此时的氛围这才有所缓解。
“煮茶耗时,聊了这一会儿也该快了,飞燕,你去看看。”安妃轻道。再觑了眼温清玉,“行了,文嫔也坐下吧。”
温清玉看了看两侧坐下的妃嫔,实则还是分不清谁是谁,只能从位分推算。
“娘娘。”薛华胜暗暗唤了一声。
温清玉不经意瞧了一眼薛华胜的眼神,循着薛华胜的眼神,温清玉欠了一个身,落座在虞婉仪身侧,与虞婉仪相依而坐。
饮茶中间,温清玉少有能插上话的时候,可也听着她们说话,知道了些旁的事儿。
尤其是那位对面坐着的石婕妤,言语无状,还偏偏喜欢插话。不似个精明的,不知察言观色,可见当时她与陈绾绾之间的瓜葛也并非全然没有过失。
阮贵人虽是很少插话,可一般说出的话都是极有道理。许是因为是女官出身,故而性子沉敛,寡言亦是慎言。
而林淑仪,虽与安妃搭话,言语之中看似用的都是舒缓的词句,偏生由她口中说出,倒有了几分居心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