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里,贺易庭放假的天数屈指可数,小年夜和腊月二十九倒是都放假了,奈何却被排到要值除夕夜的班,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许多的老警察,譬如贺易庭队里的老杨,早年曾有六年没有回家吃年夜饭,而是留在了单位值班。
单位里给贺易庭排的时间是除夕夜、正月初一晚班,初二、初三休息,初四到初七又是上班,还会不定时地加班,简直让人抓狂。易明芳心里是不太高兴的,这也太不人道了吧?就跟丈夫儿子抱怨了几句,却是引来了丈夫不满的斥责:“你懂什么?哪个警察不是这么过来的?老二也得一步一个脚印地走过来,年轻人吃点儿苦头怕什么?”
易明芳原也就是说说,换做以前她倒是真会直接托关系让儿子能多休息几天,但是明年就是中央换届选举的时候了,过两年丈夫能不能再往上升一升也不一定,最好是可以,甚至是往中央调,实在不行的话留在j省原职位上也好,所以做什么事情之前就都得思虑周全了,有的时候一丁点儿的小事被政敌得知了就是个了不得的把柄,她这么点儿觉悟还是有的,暂时隐忍蛰伏嘛。但是现在她就这么抱怨了两句,就引来这样子不耐烦的训斥,还是在儿子面前,这简直不能忍,冲着贺永田就吼了起来:“我也是心疼庭庭,你知道点儿什么?”
有理不在声高,但是很显然,失了面子的易明芳不是这么想的。贺永田略头痛,贺易庭默默溜走。吃晚饭的时候,钱雾也过来了,易明芳问:“小雾什么时候回家啊?”
钱雾现在正式成了那位元老的医生,每隔几天便要去为其检查、调理身体,另外手头上疗程略长的病人除了秦天冬还有那个韩国老太太,再加上其他的一些病人,一时间也并不轻松。沈瑜跟彭章都回去过年了,她少了个管家婆形式的助理,便也不再接生意,只专注着这三位的治疗,可也还是不得闲,一弄都快要到年底了,王小慧已经飚了十几通电话过来,问她什么时候回家。
“明天下午的飞机,阿姨。”明天即腊月二十九,贺易庭放假,也正好去送机。
易明芳点了点头,叹息道:“要不是庭庭选了这么个破工作,今年又排成了这样子的班,你一块儿留下来过春节,再走一走亲戚也是很不错的。”
钱雾但笑不语,她倒是想过留下来陪着贺易庭,但是王小慧就跟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没等她说出来,就在电话里强调:“你脑子要清楚一点儿的啊!现在你们是好,但是女孩子还是要矜持一些的,不说结婚了,就是订婚了我也不管你了,现在名不正言不顺的,你不要忽然脑子搭牢跑人家家里走亲戚去了,让人看不起的知不知道?”话说王小慧是一位很神奇的母亲,这个神奇主要表现在她很会脑补,这不,真的脑补出了自己宝贝闺女儿心里的小九九,直接给破了。
她还将此事告诉了贺易庭,贺易庭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坐在沙发上,搂着她在怀里亲了又亲,道:“那我正月里抽个空儿去你家?初二初三怎么样?自己这儿的亲戚初八放假以后再跑好了。”他坏啊,还是想着先将名分定下来了,他说,“过年了就领证,好不好?”
钱雾斜睨了他一眼,倒是不反感结婚的事儿,不过却道:“结婚前我才不拜访呢,我妈会不高兴的。”
贺易庭完全没想到求婚竟然会这么成功,看电视上,还有听单位里年长些的同事说起那慢慢求婚路,怎一个艰难了得哦,鲜花、戒指、烛光晚餐以及最最重要的惊喜,他一样都没有,他其实不是没想过,他是想着给一个超级浪漫的求婚的,这会儿先打个预防针罢了,告诉她一下自己迫不及待了,却没想到小雾竟然就这样子,没有犹豫,静静地躺在他的怀里,什么都没有,连空口白牙的承诺都没有的情况下,说了“好,我们领证”,他搂着她的双手竟然有些僵硬,眼眶亦是有一些湿润。
佯作无事地眨了眨眼睛,将里面快要溢出来的泪水重新眨了回去,眼泪的倒行逆施使得他的眼眶又一些泛红,钱雾自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