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那处平台不过两个身长的时候,藤条已经整个露出水面,阿肯娜媚看清眼前藤条上捆绑的东西,控制不住“啊”地一声就惨叫出来,原来一具骷髅双脚被绑在藤条上,身上的肉早就烂光,被鱼吃掉或者被河水一丝丝冲得精光,只那两个黑洞洞的空无一物的眼眶和阿肯娜媚正面打了个招呼。
赛那沙对这种东西司空见怪,在战事最激烈艰难的时刻,那年十四岁的他也和普通士兵学着一起打扫战场、寻找双方死者身上有价值的东西,骷髅反而是最干净的,他见过很多留着一点肉的、留着很多肉的以及腐肉在高温下发酵,产生的恶臭气体将尸体撑成一个烂巨人的。
老兵很喜欢用手里的兵器捅这种“气球”,一旦被戳爆,整个山谷战场都能闻到那股臭味。
阿肯娜媚有了进步,她就算被吓得魂不附体,这次无论如何也没有松手。可是她吓得牙齿“格格”直响,听在赛那沙耳里是又可怜又可爱,他连忙柔声安慰,虽然在澎湃的水流中依然是得用吼的:“别怕,那不过是副骨架!”
没有人回答他,阿肯娜媚却把脸整个埋在他后背上。
赛那沙咬咬牙,想就着这个姿势背着阿肯娜媚一起爬上石台,但是石台被河水冲刷得光滑圆润,四周根本无法落脚。赛那沙只好关照阿肯娜媚,一定不要放手,他上去之后,再把她拉上来。
石台下方根本无处可攀附,赛那沙用铁剑的剑柄在石台边缘的表层敲出几个浅浅的坑来,如此达到固定鞋底的目的。
有了落脚处,他灵活地蹬上平台侧边,猛地用腰甩起上半身,双手扣住平台最上方,背肌几乎是爆发般地鼓起,整个人靠着那臂力抬举,把自己送了上去。
他立即回身,整个人几乎挂在平台边缘,惊险万分,对着阿肯娜媚伸手:“快上来!”
偏巧一个浪头打来,掀起残留的骨架往阿肯娜媚整个人盖过来,阿肯娜媚下意识要去捂眼睛,赛那沙眼明手快地大吼“绝不要松手”,一边双手拽起整根藤条,把阿肯娜媚连带着提了上来。
阿肯娜媚身体轻盈,可到底是个成年女人,藤条又松软,能够支撑到现在已是幸事。赛那沙几乎是方才抓起,它就应声而断,但这已经足够赛那沙够到阿肯娜媚。
他立即把藤条一甩,几乎是掐着阿肯娜媚的腰,把她整个人举抱上来。
藤条断的刹那,阿肯娜媚是以为自己这回真要死了。她早已领略了河水的威力,要不是赛那沙有一副强健的体魄,且真心不将她视为累赘,她早已葬身鱼腹了。
劫后余生,阿肯娜媚的脑子不知为什么突然清晰地回忆起自己重生以来的种种,优秀而体弱的图坦卡蒙、霸道而自私的母后、虚伪而只顾利益的大臣们,唯一的不同,是她的不同,她有生之年第一次踏出皇城,沿着尼罗河,越过高山、走过沙漠、游过大河。
若说还有什么不一样,大约就是眼前这个明明心有所属却赤诚勇敢的西台男子,他和图坦卡蒙完全不同,图坦卡蒙在黑暗中爱着她,霸道而又任性;他却在阳光下展示着他的好感,纯情而又克制。
阿肯娜媚几乎要为他可惜了。
她却不知赛那沙方才在水中举起她时,面临着几乎是此生最大的惊喜。沙漠边缘的矿山河,天地沙水都是一概无趣的黄色,可他从水里得到了一抹鲜亮的色彩和一次意外的惊喜。
在以为那个女人有努比亚黑肤血统之后,他竟然从浊黄的水中捧出一朵白莲来。
赛那沙认为自己先前一定看错了,那不是雪花石膏的色泽,而是真正如安纳托利亚的初雪一样,有着动人心魄的洁透,触之更是完美的柔软,又兼具年轻女性的弹韧,夕梨的肤色是温润的象牙白,无法在视觉上造成那么强烈的冲击,而阿肯娜媚惊魂未定,全无所觉,自然也没有想要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