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来不及寻路,见一间院门大敞,便钻了进去,躲在屋檐下避雨。
此时雨声哗然,电闪雷鸣,她微一瑟缩,一条臂膀蓦地绕上肩头。
白玉曦笼着花梓的肩膀,从容收伞,斜眼看了她一眼,压低了嗓音道:“庄主的院落你也敢闯。”
花梓倒吸了口凉气,望向院中那棵姿态庸雅的古松,倒是与庄主颇有些神似,皆是风骨卓然。尤其枝蔓而出的那双“桃花眼”,让人记忆尤为深刻。
果然,雷声过后,屋子里幽幽传来庄主低沉的声音:“听闻阿桀对白桑动了情?”
“老朽不知,未曾听闻啊。”胡大夫似乎十分讶异。
花梓心中暗笑,他才不是未曾听闻,他只是未曾记得。
恍惚间,只觉身旁一道目光投来,如芒刺背,冰冷尖锐。
她装作未察觉,附耳倾听。
“唉,空欢喜一场。自打阿桀摔坏了脑子,我这当爹的是又喜又忧。”
花梓心中疑惑,这当爹的也不太正常,忧是应当的,可怜天下父母心,人同此心。可这喜从何而来。
“这脑子坏了,谁家姑娘愿意嫁他?即便他不再好男色,娶妻之事也非易事。”庄主言罢,深深叹了口气。
窗外的花梓倒吸了口冷气,难怪大黑看到祁桀晕倒会那副模样,难怪大黑对自己一向怀着莫名的敌意,敢情是把她当做情敌了。
她不禁想笑却笑不出来,作为一个女人,成了一个男人的情敌,这是件多么微妙的事情啊。
转头看向白玉曦时,他正一副忍俊不禁又极力掩饰的模样,似笑非笑拿眼角余光斜眄着花梓。
花梓没有理他,心想,祁庄主也着实不易,摊上这么个儿子,要么断袖,要么痴呆,不断袖就痴呆,不痴呆就断袖,真难为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了。
“近日我听说他对白桑姑娘动了情,心中十分欢喜,这姑娘与我侄女长得十分相似,只是脸上多了两道疤,看样子性格也温婉,是个好姑娘。”
花梓听到此处微微一笑,又偷偷瞥了眼白玉曦,见他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顿时没了心情。
“只要姑娘身家清白,恪守妇道,即便脸上疤痕丑陋也不碍事,毕竟阿桀脑子有些愚钝。胡大夫,许多人说白桑姑娘与您学医,您若能帮老夫促成此桩婚事,老夫也算了了毕生所愿了。”话临末了,声音里尽是无可奈何。
花梓心中五味杂陈,听到“身家清白”四个字,仿佛心中琴弦乍断,只余空荡荡的失落与绝望。
是啊,她连脑子坏掉的人都配不上,又怎能委屈白玉曦。事实上,如果可以,她倒希望他永远不知道,自己已经从内到外支离破碎。
“你在想什么?”白玉曦见花梓脸色瞬变,有些不对劲,便小声询问。
“啊?”花梓一惊,轻忽出口。短短一个字却如此响亮,拨开低沉的雷声径直传到祁庄主耳中。
“谁?”祁凌风一声喝问,白玉曦早已拉着花梓逃之夭夭。徒留檐下深深浅浅几个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