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问个明白,不能放她兀自去认罪,不能任凭今生相错。
心中也似乎被浓重的阴云撑得满满,揉不进一缕阳光,他振臂拍马,望向遥远的前方,却如何都看不到终点。
蓦然就想到许多许多年前,也是这样的阴雨天。
“小哥,你醒醒,给你个饼饵,我有好多个呢。”声音是百灵一样的清亮。
秦逸卧在枯树旁,天气阴寒,绵绵细雨夹着细小的冰晶,打在脸上火辣辣的疼。
然他已麻木,饥饿让他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时,他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骨瘦如柴,一身粗布麻衣补丁累着补丁,眉眼间虚弱的不见一丝气力。
本来,他以为自己就要饿死在这墙角枯树下,就像无数穷人悄然成了路边饿殍,却不曾想,能听到这样的声音,仿佛无垠荒漠风沙蔽日间乍现一处绿洲,有水,有花,有植物。
他看到她紫色的裙角,破旧不堪,被雨水打湿,曳委于足下的泥土。
他没有抬头,没有起身,没有说话。
眼前是滴着雨水的饼饵,于他而言却是珍馐佳肴。
他一把夺过饼饵拼命塞到嘴里,险些噎死。
紫色裙角在泥土上轻轻拖动,想来是她扭身取了水壶,递到他眼前。
他吃了个畅快,喝了个畅快,方抬起头来,见到那张单薄却明媚的脸庞,两湾酒窝盛着浓浓笑意,像风雨初霁后第一缕日光,温暖柔和。
“谢,谢谢你。”他还不擅长道谢,有些扭捏别扭。
“谢什么?一个饼饵罢了,你若想吃,我再去偷几个。”紫衣姑娘站起身来,衣角滴着污水,十分狼狈,可那笑容却丝毫不减。
秦逸撑着身子靠坐在树下,抬眼扫过她的脸,垂着眸子低声教训道:“贫贱不能移,怎可行窃,与其苟且偷生,还不如就这么死了。逸感谢姑娘救命之恩,却不敢认同姑娘作为。”
小姑娘笑容淡了去,随即皱起眉头嘀咕着:“说些乱七八糟的,怕是脑子烧坏了,”于是,她目含怜悯的俯身望向他,朗声道:“无论如何,你活过来了,我还是很高兴的。”
她话音未落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叠声的叫喊:“偷食的小贼,看我抓住你不抽了你的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