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白师叔,山下来了个穿玄色袍子的人,闯进了我们布下的阵中。”
“那人是何形容?”
林奕白嗓子还是不能发声,只能用内力传音。
“回师叔,那人瘦削刚毅,剑法武功皆是卓然,而且还是一个左撇子。”
“念明,你且回去好好守着,有什么情况在来告诉我。”
林奕白布的这阵法,不似一般屏障,寻常人弯弯绕绕兜兜转转最后还得回到原点,半点进不得阵中,但凡能进来阵里的,便已经看出阵法的些许门道。
他,终究还是来了。
“弈白师叔,那个人在阵里困了三天,现在破阵而出,直逼穆雨峰顶了。 ”
“嗯,知道了,你回去好好看守山门。近几日,谢绝一切访客,不论是谁,你一律挡了便是。若有人硬闯,也不必客气。”
“是。”念明转身跑了出去。
出乎意料,梁远臻近得山门,却未有任何只言片语,也未曾有闯进山门的意思,只立在山门外,一动不动。
“师叔说了,不论何人一概不见,你且回去吧。”
梁远臻不答话,仍旧只是站着。
“弈白师叔,那个人委实怪的很,不管我说什么,他都是一言不发,就这样在门外站了两天两夜了,一动不动,被雪覆盖,都快成冰雕了。”
终于,山门打开,林奕白见到了一直站在门外的梁远臻。虽然早就知道山中的阵法只能困住他一时,但没想到,他只用了这么短的时间,就破了阵。
不过,这些天的时间,已经足够他将一切安排妥当。
林奕白也早就料到了梁远臻会上得这穆雨峰,只是,眼前的人完全不复当初的桀骜轩昂,眼窝深陷,头发散开,乱糟糟地被山巅凛冽的寒风吹得愈发凌乱。林奕白只觉得他这样子,倒像一个垂死的妖魔。
见到林奕白,梁远臻开口,“我只求,见她一面。”
那颤巍巍的声音自喉间挤出,断断续续,不成样子,语气之间,哪里还有当初的意气风发,在林奕白听来竟有些带着乞求的绝望颓然。
“你?呵,你有什么资格见她?”
早就料到梁远臻此番上山,不过是为了苏娴而来。
梁远臻语塞,是啊,他亲手杀了她腹中的孩子,又亲手伤了她。那晚他回去,玲珑和张庆宇跪在他面前,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了他。
她的隐忍,他都知道了。
张庆宇紧紧抓着玲珑的手,梁远臻要杀,他们便一起死。梁远臻听了,出乎意料地没有责怪他们,只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出去。
张庆宇带着玲珑走到门口,偷偷回头,只见梁远臻蜷缩了身体,缓缓蹲下身子,缩成一团。他忍受着心里嗜骨的疼痛,疼得直不起身来。
张庆宇知道,他不是不想杀他们,而是顾不上了。
她为他中毒,一个人深入宫闱,受尽委屈,尝遍苦头,回到他身边,他却怀疑她,还亲手杀了他们的孩子,最后击飞她的那一掌,成了他永生的噩梦。
宽大的床上,只剩下他一个,身侧早就没有了那个娇小软腻的身影。他拂过她躺过的地方,枕边好像还沾染着她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