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牛大太太命牛继宗休妻,不曾想他竟不肯。苦劝半日,牛继宗只不听,乃打了牛继宗一个耳刮子。牛继宗垂头忍着,咬牙不语。牛大太太急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媳妇是个什么样的你不知道么?事关阖府的前程!”

牛继宗道:“母亲,休了我媳妇无用。二位叔父若真心想分家,除非找出根子来。”

牛大太太跌足道:“根子不就是三房不想让业哥儿扶持你弟弟么?”

牛继宗苦笑道:“若是如此,这里头牵扯着军功、战利品,多大的利!足见他们早已想明白了。难道会因为后宅一个女人便作罢不成?太太别忘了,穆氏那本《深宅醒世录》里头,含沙射影太太的也不少。”

牛大太太大怒:“我何尝动过她一根手指头!”

牛继宗道:“天下这么多人,太太总不能一个个解释去?你纵然解释了,难道他们就肯信么?”

牛大太太恼道:“那你说如何应付?”

牛继宗摇头道:“她若是别家的女儿还好应付,只说她偷人便好;偏她是那么个家世,咱没法子应付,唯有暂忍一时,以待时机。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牛大太太急道:“明年你弟弟就要出兵了!哪里等得了十年!”

牛继宗默然片刻,道:“成儿争气,不会比不上业哥儿的。”

牛大太太拍案道:“你懂什么!同去的又不止他两个,卫若兰总少不得,想必还有旁人!”又嗐声跌足,半晌才说,“数位将军同时出征,总得有个最出挑的;两个人合力总比一个人强些。”

牛继宗犹豫再三方说:“如今人家显见不愿意合力、纵然合力也不愿意把大功送予成儿。莫得罪了他,倘或他去同旁人合力……”

牛大太太断喝:“他敢!”

牛继宗苦笑:“他凭什么不敢。难道咱们手里还捏了他什么把柄么?”

不就是想拿他老子娘做把柄么?牛大太太顿觉无力。怔了许久,忽然问道:“你就那么喜欢蒋氏?”

“倒也不是。”牛继宗道,“难道二婶子让我休妻我就休妻么?她若顺杆子爬连太太一并诬陷上了,难道我还不认母亲不成?儿子身为八尺男儿立于天地间,漫说如此大事,纵是小事也得自己做主,不让旁人引着入套。”

牛大太太哼了一声:“是我让人引着入套了?”

牛继宗垂头道:“委实如此。太太这回栽了。”

牛大太太想了半日,倘若当真休了蒋氏,二房拿着穆氏那本书翻手指摘自己,怕是有些下不来台。莫非儿子是对的?她不禁迟疑起来。良久,长叹一声:“罢了。”

牛继宗轻声说:“太太英明。”乃起身告辞。

出到院子外头,牛继宗松了口气——好容易把他母亲哄过去了。蒋氏纵有千般不好,对他总是好的。再说,这府里分家了并无坏处,不必白白养着二房三房那么些人口。这些年,不论哪房,镇国府外头的事儿皆是他管着,委实累的慌。自家兄弟是个出息的,且一旦出去打仗便不是三年五年能回来了,纵回来也必军功赫赫另辟府邸。到了明年,偌大的镇国府只剩下自己一家独占,岂不好?二房走了,便可以将早年祖父还在时的花园子重新修回去,后头的戏台子也能重新搭起来,填平的池塘重新挖开,再多养些花木。三房如今住的那块儿是早年镇国府的演武场。他们搬走了,地方也空出来了。重新建个演武场,趁老爷子身子骨儿还硬朗,好生调.教自己几个儿子。过几年,待儿子出息了,自己也能享享清福了。牛继宗不禁负起手来,口里哼起了小曲儿。

牛大太太坐在炕上从头细想方才母子二人对话,猛然忆起她儿子替儿媳妇说的头一句话竟是“结发同枕席,黄泉共为友。”顿时咬牙:“竟让那毒妇迷住了么?”当母亲的哪里愿意儿子痴迷媳妇?自此,牛大太太方正经使出浑身解数去收拾蒋氏;蒋氏的日子苦不堪言。可叹东平王爷对付蒋氏的娘家婆家欲替女儿出气,均不曾伤着蒋氏自身;竟是她丈夫随口一句真心话将她拖入苦海。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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