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婳松了口气,淡淡地笑了。
只是围观的人想来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好事。有人喊了一句:“为什么不比了?!懦夫!”这事儿需得有人起个头,其他的人便“从善如流”,随着喊道:“跟他比!跟他比!”一时间,响声震天,巴鲁站在那些人中央,脸憋得通红,却始终咬紧牙关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还真是...”钟慕的声音轻轻地响在檀婳身后,讽刺地叹息:“是个极正派的人啊。”
檀婳听的心里不舒服,却也不想在此事上同他多费唇舌。到底戎夷和大胤是不同的。小时候听嬷嬷说,他们都是杀人食肉的民族,手段残忍。骨子里终究是改不了的。
“还真是可惜啊。”那人像是在意料之中一般,举起弓箭,放在手里掂量几下,忽然“嗖”地从身后背的箭筒中抽出一支箭,拉满了弓,微微眯眼,将那支箭狠狠地射了出去。整个动作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却是一气呵成,全无犹豫。
檀婳睁大眼睛,那关着俘虏的笼子里已经乱成一团。有一团模糊的血肉颤了颤,最后颓然地栽倒在笼子里。像是一团软趴趴的,没有生命的血肉。也仅仅是血肉而已。
“好!”不知是谁先带头鼓掌,周围的人的血液仿佛都被点燃了,纷纷随着前者鼓掌尖叫,呐喊喧嚣的声音响彻草原上空。他们原本就是茹毛饮血的民族,这一个俘虏的死亡,鲜血的刺激,却让他们的血脉里的那股子野性都被冲开了,他们的目光里有着嗜血的渴望,而那群俘虏的眼睛里,却像是最死寂的湖水。这样的比较未免太过触目惊心。
“真是好箭法。”钟慕微微眯眼,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个射箭的人,他的面上挂着残忍的微笑,将弓握在手中,举起手臂向周围的人示意,挑衅地看着巴鲁:“隔着百步,在拥挤的人群中一箭命中,的确是难得的人才。”
檀婳抿紧了唇,看着巴鲁变幻莫测的神色,心里一阵一阵地发紧。(
“图格,我若是你,便先去牵马才是。”巴鲁抿着唇,脸色发青,推开人群往外走去:“用这样卑鄙残忍的法子,便是胜了我也是不稀罕的。”
“呵,是么。”图格极其轻蔑地扯了扯嘴角,将弓摔在地上,朝外走去:“既是如此,便让你输个心服口服。”
檀婳随着人流往后退了退,余光瞥见那些侍从又将那个笼子蒙上帷幔,推走了。忍不住出声问道:“他们会将他们推去哪儿?”
钟慕瞥了她一眼,轻描淡写地说:“不清楚。约莫是会死的吧。”
你瞧,檀婳像是莫名竖起了一道透明的围墙。约莫是会死的吧。他居然可以将这句话说的这样轻描淡写...檀婳苦笑一下,这世上的人果真是单凭表面无法看透的。萧子吟或许从一开始就想告诉她这点了吧。不过是她自己固执,才愿用最好的善意去揣度所有人。
“檀婳!”钟慕的声音还未在耳边落定,她整个人便被用更快的速度扯向一旁。手臂上的力道大的差点令她站立不稳。
两匹骏马刹那间从她眼前呼啸而过。若是方才她再晚一些,如今早已置身在马蹄之下了。
“你还真是...”钟慕叹了口气,扶住她的肩:“若是方才我不在,你怎么办?”
檀婳一惊,抬眼看他。他的眸子黑亮深邃,像是坠入了零碎的星光。她想了想,在她的记忆中,始终还是更熟悉那双冷寒彻骨,毫无笑意的凤眸。如今乍乍一瞧,除了陌生感,却再也没有别的感觉了。
钟慕尴尬地转开眼睛,手上也松了力道,看着赛场道:“你瞧,是巴鲁要赢了。”
檀婳忙抽回神智,将目光放回已经离开多时的赛场上。的确,那两匹马已经略略拉开了差距,巴鲁的骑术明显更胜一筹,而图格则略略落后,此时的差距只怕愈拉愈大,而距终点也不过只有那几尺之遥了。就在众人都已经准备好要为巴鲁的胜利欢呼时,图格忽然扬鞭一甩,竟然将巴鲁的马腿紧紧捆住!疾驰的马如何受得了这突如其来的束缚,脚上一绊,便连着巴鲁一齐栽倒在地上。
就凭图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