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麒身上的银两足够两人雇个马车去蟠龙镇跑个往返,要去泠水县更是绰绰有余,关键是时间。乘马车去泠水县最多只消两个时辰,这样一来一回,朱红还没死透呢。
会不会有点太快了?小丫头像狐狸似的,眯起了眼睛。
她是在勾栏里长大的,各种血肉买卖见得多了,对朱红的境遇一点也同情不起来。
傻子都看得出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自找的,若不是他恶向胆边生,也就没有后来乌七八糟的惨状了,正所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就这么简单。
在她眼里,朱红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人,因为只有小人才会反复无常。她每天给各房的姐姐们送房,对人情冷暖有着敏锐的直觉,第一次见到朱红,她就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那样挑剔而恶毒的眼神,她见得多了。
大概,全天下也就只有纤纤,被人卖了也还真心实意地替人数钱。
如果不是运气好,她现在早跟那些姐儿们一样,被逼着穿红戴绿向那些丑八怪投怀送抱了……紫麒简直不能想象纤纤一身花花绿绿的蠢样。
就她这点心智,就算做到了万花楼的头牌也一定会很快被人扒拉下来,这一行着实不适合她。柳纤纤只适合做一个安安静静的吃货,嫁一个老老实实的男人,过那种平平顺顺的小日子。
安安静静的吃货,老老实实的男人,平平顺顺的小日子……啧,想想就有点烦。
紫麒对着纤纤老气横秋地吐了口闲气。
“刚才去集市的时候,听一位大哥说,泠水县山洪爆发了。”她神色自若地编了个弥天大谎。
“啊?”纤纤不明所以地望着紫麒清秀的侧脸,有些意外。山洪爆发不就意味着不能去泠水县?去不了泠水县,那朱红怎么办?纤纤隐约记得那守柴房的龟奴长什么德性,就朱红那白骨精似的模样,能被人一屁股坐成千层饼,死定了。她着急起来。
“不,我的意思是说,山洪爆发,我们就不能走那边了,得绕远路。”紫麒不愿意看到纤纤失望,但又不想朱红这怂货太好过,心道,能拖一时是一人当中好那口子的也不是很多,而且啊,皮肉生意都在夜里折腾,现在朱红还是安全的,等过了一宿,嘿嘿……紫麒邪恶地挑了挑眉,有些痛心地道,“但绕远路到了地头,差不离也是第二天了。”
“哦。”
第二天就第二天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纤纤心里打了个等儿,但又很快通透起来,不是说好事多磨吗?朱红的运气应该不至于比她还差,毕竟他比她聪明多了。想到了朱红那点小聪明,纤纤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算是说服了自己。她虽心思百转,却通常只懂得在原地晃悠,更不知道这般不经大脑的决定,配合着紫麒恶意的算计,竟害得朱红吃足了苦头。
“乖。”紫麒伸手摸了摸她油光水滑的发辫,露出一抹神秘的笑。纤纤没发现那笑里的阴霾。
而就在此时此刻,远在柴房里的朱红愣是莫明其妙地打了个寒颤。
当看见老鸨子拿着皮鞭走进来时,他抖得更厉害了。
老鸨子狞笑着,堆满肥肉的脸上翻出几道扭曲的褶子,她拖了张长凳往朱红身上一架,像宰鹅似的将朱红的手脚都绑了起来,嘶哑的声音落在朱红耳朵里,像是林间伐木的裂响:“人是你放走的,债便由你来偿,三百两,不是个小数目,自个儿好好想清楚错在哪。”
朱红虚弱地答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老鸨子扳过他的脸,狠戾地举起了巴掌,眸中凶光乍起乍灭,转瞬又换成了一副挤得出水的温柔:“小兄弟,学人逞英雄,果然好胆色哇,既知如此,当初又何必做这个帮凶?你本来就不是什么善良人,又何必在一个傻丫头面前演戏呢?你以为这样做就是将功赎罪,又或者,你觉得这样会让人家记得你的好?”她的手落下来,却是不轻不重地在朱红的脸上捏了一把,“纤纤跟了我三个月,那记性比水里的鱼儿还不如,她不可能会记得你。而我,却可以让你记得一辈子……”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