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离京都千里之外的汝城.清则住的还是当年出征讨伐南沙掖奎时的屋子.原本是要住在城外的军营的.可是这几日他咳得太过厉害.军中人杂.他假借风寒的借口怕被人起疑.所以搬來了佟德筹的老宅子.
古叔在小院里晒书.院外一介布衣的少妇正提着食盒往里走來.瞧见古叔俯身行礼.古叔抬首笑着阻止.“江夫人不用多礼了.老夫说过多次.不过一介草民而已.”
这江夫人便是知县佟德筹的女儿佟佳雅.只是上月她已嫁作人妇.丈夫原來是古叔在端砚山教过几日的学生.弃笔投戎.却不想与古叔在汝城重逢.所以佟佳雅因为夫君的缘故.也特别尊敬古叔.
“夫君交代.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请安之礼不能废.”
古叔还记得上次在汝城看到这佟家小姐只觉得骄纵跋扈.却沒想到嫁人之后如此温顺贤良.真是世事多变.“老夫争不过你.往后你就随意吧.今日这又是送什么來了.”
“家父让我炖了些人参鸡汤过來.皇上每日繁忙辛苦.却也不让人來伺候.担心皇上的身体.所以拿了家里那只压箱底的人参.炖了点鸡汤送來.”佟佳雅已经不是第一次來了.知道规矩.将食盒递给了古叔.“若是凉了.麻烦夫子热一下.”
“劳佟知县惦记了.我一定转告皇上.”
佟佳雅浅笑.行告别礼.她往那每次來都大门紧闭的屋子多看了一眼.当年她痴迷的二皇子如今已经是临苏新帝了.如今她也寻得如意郎君.夫妻恩爱.可偶尔思及那懵懂的初恋.心中不免有丝丝甜蜜.但愿临苏早日安定.盼他永安坐殿堂.
佟佳雅走后.古叔打开食盒.里面的汤盅还温热.想着还是趁热给清则和.他提着便进了屋.
屋里的清则正坐在桌案前奋笔疾书.古叔进來他都好像浑然不知.直到古叔将汤端到了他面前.他才停了笔.
“佟知县让她女儿送來的.”古叔解释道.“这佟德筹还真是忠心耿耿.这十里八乡的就他治理的汝城大关城门与叛军为敌不说.这伤了腿脚在家里养伤还天天想着往这里送这送那的.”
清则端过鸡汤.闻着该是加了上等的人参.“古叔.你喝了吧.”
“这好歹是佟知县的一片心意.怎么能给我喝呢.赶紧趁热赶紧喝了.”
清则还是将鸡汤推到了古叔面前.“给我喝也是浪费.古叔.你便喝了吧.”在古叔面前他从未自称“朕”.对于他而言.他不是皇帝.古叔更不是他的朝臣.
古叔看着清则.突然觉得此时此景竟意外的熟悉.在十几年前他的母妃也曾这样对自己说过.在他找來滋补身子的补品时.她说再补也无济于事.何苦浪费了.
“什么叫做浪费.你还有许多事要做.喝了这个才更有力气.”古叔将鸡汤推回去.“就像着鸡汤一样.很多人在你身上倾注着希望.所以不到最后你不要放弃.”
“迟暮之毒.无解.世上怕是无人比你我更懂的了.”
古叔听到迟暮两字仍然觉得这像是一场玩笑.一切不是真的.当清则主动向先帝提出要选太子妃时.尤其那是在影卫向他禀告清漪回來的消息之后.他不解.曾努力阻止过.得到的答案却是清则的第一口鲜血.他说他中了迟暮之毒.他说他时日不会太多.他说他不要清漪原谅他.
“我喝便是.古叔你不必这个神情.我瞧着怪不自在的.”清则端起鸡汤.轻轻喝了几口.却尝不出其中滋味.他的心里何苦不是在强撑着.沒人会愿意死亡.
古叔知道自己定是让他更难过了.所以想找些话转移.看着桌上方才清则写得.他凝眉.“你要让七王爷从东朔过來接应.而不是打先锋.”
“恩.”只轻轻应了这么一句.清则继续喝着鸡汤.他故意当做沒看到古叔那诧异的目光.
“那你打算让谁做先锋.”古叔见他避而不答.所以直接问.
清则放下汤碗.“我是一国之君.自然应该是我上才能鼓舞士气.”
“不行.这场仗本就是个幌子.意在将正则的军队逼向南沙.南沙王那便已经备下埋伏了.你做先锋.定会刺激正则.他若是像个疯狗一样咬着你不放.那该怎么办.”
“我手中有两万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