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肆双目赤红布满了血丝,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她无法想像他悲愤的样子。
卫凡有一瞬间心口微微刺痛,她甚至觉得不该说这样的话,也许会让凌肆受伤。
好半晌,凌肆闭上眼猛吸了口气,将悲愤的情绪深深压制在心底,薄唇缓缓开启,说:“他是我弟弟,凌侨。”
卫凡倒抽了口凉气,眼睛酸涩刺痛:“对不起,他……他是怎么死的?”
凌肆似乎陷入了无尽痛苦的回忆之中,声音哽咽:“凌侨得了遗传性基因绝症,死去的时候很痛苦,看着他一点一点被病痛折磨,我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凌教授……”她似乎终于明白,他那句话的深意。
多少人想活着,却抵不过命运的安排与捉弄?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走吧,以后别再靠近这个实验室。”
“我知道了,很报歉。”
卫凡悄悄瞄了眼玻璃缸里的男人,转身默默离开了。在离开实验室之前凌肆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他一眼,玻璃缸里的男尸猛然睁开了血红的双眸,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笑。
凌肆若无其事的收回了视线,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左眼的淡金色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就这样过了一个月。
那天夜里,卫凡只觉得身体如同在火焰里烧灼,难受易常。痛苦的呻呤声吵醒了浅眠的凌肆。
他翻身而起上前查探:“卫凡!撑着点,一定要撑过去!”
“凌教授,我好痛,全身都痛!好像有火在烧着我,我的皮肤要绽裂开了!”
卫凡只希望此时凌肆能给她一个痛快的解脱,她似乎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筋脉疼得都在巨烈跳动。
皮肤真的在龟裂,在身上形成一条条血肉模糊的沟壑。
只是在这痛苦中,有一只手正紧紧攥着她的手,一刻也没有放下过。
卫凡的脑子已经有些神智不清了,喉咙发出毫无意义的微弱的嚎叫声。
她的生命体征逐渐衰弱,在迷糊间她说了一些自己从来不愿提起的事情。
“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大概四岁,和姐姐吵架,妈妈很生气,揪着我的头发说要淹死我,她拖着我来到水溏边,将我的头往水里摁住,我很害怕,感觉像是被所有人抛弃了。”
“后来,大伯劝住了我妈,我妈哭着带着我回了家。谁也没有提过,我妈也以为我忘记了,可是我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从来都没有!”
“长大些,女孩儿都开始知道爱美了,我偷穿了姐姐新买的裙子。姐姐很愤怒,对我说丑八怪穿过的衣服她感到恶心,没办法再穿。”
“大家都懂事了,姐姐开始对我特别好,直到她嫁了人,我心里很清楚,她对我的好,有一部分来自于当时对我伤害的内疚与自责感。”
“我真的累了……很累,很累。”
见她情绪渐渐稳定,凌肆快速离开了房间,回来的时候拿了一支蓝色的药,给她注射后让她陷入了冗长的昏睡之中。
迷糊间,她听到凌肆在她的耳畔低呐:“卫凡,命运是握在自己的手中的,生命不会全是残酷,总会有美好降临。”
真的么?没有骗她?接下来会有美好的事情发生?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卫凡只觉得身体很僵硬,身体关节屈伸很困难,她艰难的从床上坐起,眼前的世界由模糊变得清晰。
她发现自己全身的皮肤像是起了一层厚硬的壳,泛着深灰色,一摸之下粗糙不堪。
从虫子钻进眼睛,到一系例的身体变化,此时她已经学会了冷静接受,生与死,对她来说早已没有了任何意义。
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她缓慢的抬头看去,凌肆一身简约的居家服端着吃的从门外走了进来。
“吃饭吧。”
卫凡摇了摇头,像是等待死亡的木偶。
凌肆不动声色的将端着食物的盘子搁到了桌上,沉声说:“你答应过我,要活下去。”
“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你真的觉得我活着比死了好么?”
“至少你还活着。”
卫凡嘲讽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