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楸树下,一名白发老人依靠在树干上,半垂的长发将脸遮住了大半,只露出了一只半闭着的眼睛和苍老的皮肤。老人形容枯槁,身子异常单薄,一身灰白色衣袍如同破旧的帆布一般挂在身上,那双裸露在外的手更是已成骨爪,只有一层薄皮包裹着。
姜白薇在一旁寸步不离地照看着老人,脸上满是焦虑神色。她时不时四处张望,一方面看看潘慧何时回来,一方面也提防着会有旁的东西前来袭击。
有微弱的蓝色光亮从北面飘来,速度极快。光亮越来越大,姜白薇心中一喜,立马站起身来,就看见一袭绯衣出现在夜幕下,手中还提着一个小小的人。
潘慧从纸鹤上跳下,将纸鹤收起,这才走到姜白薇身旁,问道:“可有意外?”
姜白薇忙道:“没有,只是,师父她……她快不行了。”
潘慧闻言一震,立马将姜白薇手中抱着的魂牌取来一看,愣立当场。
她临走之时有将魂牌交给姜白薇保管,便是要其看顾封姿师叔的情况,只要魂牌不再出现裂缝那便没有什么关系。只要回到长明轩,一切就还有救。当年大师兄的魂牌裂得比封姿师叔的还要厉害,最后也痊愈了。可是现在……
魂牌已经碎了……
虽然还没有完全粉碎,但已然碎裂成了几片,七零八落地躺在那块包裹魂牌的蓝布上,显得格外的凄凉。
潘慧心口如遭重击,只觉得连呼吸都是疼的。她跌跌撞撞走到封姿面前半跪着,轻声唤道:“师叔,慧儿回来了,清师弟救回来了。”
老人身子轻轻动弹了两下,头缓缓抬起,双眼依旧是半闭着,连声音都格外虚无缥缈:“清儿……清儿可还活着?”
潘慧道:“活着,只是受了伤。没关系的,我一定会治好他。”
老人挣扎了一下,终于将耷拉着的眼皮撑了上去,一双浑浊的眼珠中有了些许神采。她朝着封清的方向伸出了右手,枯骨一般的手在不住颤抖着。
潘慧连忙将封清放在了老人身边。
老人呵呵笑了几声,又随即嚎啕大哭了起来:“清儿……我的清儿。我可怜的儿啊……娘再也不能保护你了,从今以后你就要一个人孤苦伶仃地活在这个污浊的世上了……叫娘怎么放心得下啊!”
姜白薇鼻子一阵发酸,连忙扭过脸去仰起头来,不让老人看到自己的泪水,可是心中的悲伤却怎么也抑制不住,最终只能无声地哭泣。
她跟在封姿身边三年有余,虽说对方从未教过她任何仙法,但一直将她视若亲子。在修身习武上对她一直严苛,在平日生活里给予的关照绝对不比对封清的少。虽说师父是个怪脾气,偶尔会对着封清发疯,但正常的时候绝对是一个严师慈母。
姜白薇原本还想带着师父回去清王府颐养天年,却未曾想竟会遭此劫难,当真是天不遂人愿。
潘慧看着老人如此模样,心中回想到的是幼时见到的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
她分明记得封姿师叔离开长明轩的时候不过三十岁,正是一个女子风韵卓然的年华,为何不过十四年光景,竟会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这十四年里,封姿师叔到底遭遇了怎样的劫难!
老人又哭又笑着,脸上老泪纵横,双手更是颤抖着温柔抚摸着自己的孩子,好似怎样都看不够一般。
潘慧心中酸楚,虽说早已将生死看淡,但真正面对亲人即将离世时,她终究还是倍感伤怀。
她安抚老人道:“师叔,慧儿一定会好好照顾清师弟的,就像你当年照顾慧儿那般。”
老人哭了半晌,这才将目光投在了潘慧身上,叹道:“慧儿,你如今长大了,怎么反倒没有小时候聪明了。是谁将你的灵气封闭了?这世上没有谁能照顾谁一辈子,即便是当初桓儿有一个当轩主的老爹,有我这个在长明轩内横行无阻的姨母,他还不照样被人陷害废去了一身修为,成为废人一个。唯有自身的强大才是正途。你如今的修为还不及桓儿当初,又拿什么说照顾清儿?”
“我……”潘慧一时语塞。
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