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迎来了盛夏,着实酷热难当,连少有的风中都携着些许暑气,令人烦躁不已。于是,碧湖庭自然就成了宫中各处最好的避暑圣地。
在湖上摆了宴,熏上淡淡的檀香,仅仅留下几个宫婢和奴才站在两旁伺候着,赫连瑾轩端坐在湖中的凉亭中,神情悠闲而淡然。
赫连瑾轩,一袭金黄色云纹锦袍,发髻被色泽通透的白玉簪高高束起,眉宇间隐没着与生俱来的威严。
湖边,渐渐起了风,他自顾自饮起新进的贡茶,口中泛起一股清香。顿时,心里的燥热也消下去不少。
“微臣见过帝君。”
闻声便知来人,赫连瑾轩摆摆手让北宫慎起身,指尖拿着一颗黑色棋子,随心所欲摆起了黑白棋盘上的棋局,“右相侄女去了雾灵山养病,如今想必也清闲不少。既然得了空,不如和本帝好好下一盘棋如何?”
之前北宫慎也曾几次和帝君对弈,每一次都是煞费心神。与帝君对弈,输自然是不用说,偏巧还要输得不让帝君察觉。
明明是要出言拒绝,说出口却是:“微臣遵旨!”
说话的功夫,赫连瑾轩身边的小太监,心领神会,已然给右相大人上了一杯茶,北宫慎微笑点头示意,行了礼方才落座。
人前,赫连瑾轩习惯故作慵懒模样。固然没有仔细瞧过北宫慎,心里却不住地打量起,眼前被先帝尊封为大齐第一孝子的北宫慎。
不可否认,素日,北宫慎就一贯举止文雅,以笑待人。只是这笑意,到底几分真几分假,怕是只有北宫慎自己清楚。
坐定后,北宫慎才瞟了一眼棋盘上杂乱错生的棋局,心中只有一番定论,无论谁执黑棋亦或是白棋,于结果并无差别。
帝君的棋艺果真毫无任何进步,确实如同私下的学问。收敛起眼底的笑意,北宫慎态度恭谦而温顺:“不知帝君欲执黑棋还是白棋?”
“右相以为本帝会选什么?”不轻不重的语气,赫连瑾轩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乍一听这话,倒有几分责骂之意,北宫慎正在忖度自己莫不是做错什么。
诧异之下,北宫慎抬起眸子,小心翼翼望着帝君,而赫连瑾轩眼里藏不住的笑意,落入北宫慎的眼中。
“哈哈……适才本帝不过是和右相玩笑罢了!没想到右相却被本帝吓住了。还望右相不要在意,来来,本帝自然是选白子的。”
原来不过是一场玩笑。北宫慎心里纵使不满,面上依旧不忘陪着笑,“帝君,言重了,帝君您肯同微臣玩笑,也是微臣的福气。请帝君先落子!”
“适才,你也让本帝先选了,俗话说,礼尚往来。至于先落子的机会,自然是归属右相。”
“微臣,那就冒犯了!”很快,北宫慎将一颗黑子,置于棋局正中间。
眼见北宫慎走的第一步,赫连瑾轩眼神微敛,不动声色间走了一步。
半盏茶过,赫连瑾轩白子差不多占尽上风,而北宫慎依稀可见颓败结局。
“帝君,棋艺大有精益。待几年,恐臣难以匹敌。”北宫慎在被赫连瑾轩连着破两道特意设下的mí_hún阵,无奈地说起。
“哦,是吗?那本帝与晋王相比又如何?”听到北宫慎的赞誉,赫连瑾轩眼明神清,嘴角隽起一丝玩味的笑意。
尽管赫连瑾轩问得风轻云淡,甚至听不出任何的试探意味,却让北宫慎顿时变得局促不已,一时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说话间,赫连瑾轩拾起一颗棋篓里的棋子,稳稳当当落在棋盘,依旧慵懒散漫,轻笑几下,“右相说得这话,倘若落入晋王耳中,岂不是落人笑柄?”
大齐,无人不知,晋王极善棋艺。更曾一夜间,同时与三人对弈,而大获全胜。
先前只顾着奉承,没料到帝君会问自己这样棘手问题。这般心思,帝君到底是无意还是真的有意试探?北宫慎暗暗地忖度,既然能问出这话来,莫不是帝君一直扮猪吃老虎?
正在猜测之时,赫连瑾轩收起深邃悠远的目光,直接将棋一推,换上之前那副张扬无礼的模样:“不下了,不下了,右相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