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章晗这句话说完,陈善昭便打断了她道:“你心里有数便好。”
见章晗倏然抬起头看着自己,陈善昭的脸上露出了深深的无奈,紧跟着便轻叹了一声:“父王从前争过了,就不能和从没争过的十七叔一个样。他是雄心勃勃不甘平淡的性子,既然如此,无论异日登基的是太子殿下也好,其他人也罢,都很难容不下他。否则,我这个书呆子世子怎么会让这么多人惦记着?说起来,我当初是救了你,也让你父兄母弟从别人手里挣脱了出来,可如今你们一家人都上了赵王府的船,若有那么一天……”
“别说了!”
这一次却换成了章晗脱口制止了陈善昭。拒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格外厉害,甚至有一种几乎要迸出嗓子眼的感觉,可她还是强行压下了那种心悸和恐慌。
从她八岁那一年开始,她便懂事了。干娘顾夫人用父兄要挟她入府,她向张昌邕争取陪着张琪入京,顾府大难之际她从太夫人那儿接了那样一个要命的任务……包括此前的赐婚,她从没有第二个选择。然而,拒这桩婚事从不是她意料之中的,这样一个身为皇孙的丈夫,也是她从前不曾想过的,而且如今又听到这么一番话,可她却生不出什么懊悔的情绪来。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遇上你便是我的缘分,将来不管遇到什么,不过是祸福与共罢了!”
听到这斩钉截铁的话,陈善昭只觉得搁在心底的最后一块大石头轰然崩塌成了无数碎片。几乎是下意识的,他伸出手去摩挲了一下章晗额头上那块已经淡下些许的淤青。
“昨日你不管不顾挺身而出,我就知道了。晗儿,你放心,我不会负了你!”
乾清宫东暖阁,当皇帝听太子说完了编纂大典的事情之后,他便若有所思地陷入了沉吟。良久,他方才淡淡地说道:“这是古今少有的盛事,且让朕再琢磨琢磨。十七郎和善昭那儿,你也不妨去提一提,看看他们两个爱书的是怎么个想法。当然,若是真的要编,光是他们两个领衔却还不够,你这个太子也责无旁贷。”
“是,儿臣遵旨。”太子早就想到了皇帝会有这样的打算,躬身施礼后便毕恭毕敬答应而来一声。等到皇帝吩咐其告退,他从东暖阁中小心地退了出来,嘴角便露出了一丝微笑。
而坐在书案后头的皇帝等到太子一走,却是使人去叫了李忠来。等到人进了屋子,他把其他人都屏退了下去,旋即饶有兴致地问道:“今日赵王府中有什么动静?”
“回禀皇上,赵王世子妃昨日处置过那三个人之后,今日却是没什么动静。只听说宛平郡王支了二百两银子,上马市去挑马去了。”
“她倒是知道一张一弛。”
李忠知道皇帝说的是章晗而不是陈善睿,却是没有吭声。直到见皇帝仿佛出起了神,他才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据奴婢所知,洞房之夜后,这几日世子爷和世子妃虽说每夜一块安寝,但似乎……似乎不曾同房。”
“打听这些私隐干什么!”皇帝没好气地眉头一皱,见李忠连连请罪,他便漫不经心地吩咐道,“赵王府中的人你不要再布置这么多了,门上留两个就行了。省得那呆子的厉害媳妇把他们一个个都清理了,却是浪费人才。”
“皇上说的是,奴婢也没想到,赵王世子妃昨儿个回去后竟是那样雷厉风行。”
“雷厉风行也没什么坏处,那呆子不理会府里被人安插眼线,但他身边的人又不是个个傻子,既然他媳妇因为他的事情直接闹到朕这儿来了,少不得要清理掉那最最不安分的几个。”说到这里,皇帝便若有所思地笑道,“那呆子是得有个厉害媳妇辅佐。”
听皇帝的口气分明是对这皇孙媳十万分满意,李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