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阻隔的直接射击,苏军炮手们很快找到了准头,炮弹时而越过两辆卡车落在前方的公路侧旁,时而尖啸着落到近处的田野中,偶尔一两块弹片划中篷布发出“哧啦”声,顿时让车厢里的士兵们惶惶不安,接踵而至的巨大爆炸声更是震得人耳膜生疼。不一会儿,大概是有炮弹落在前方路面,卡车猛然转向,在强大的惯姓作用下,倾斜的车身几乎侧翻过去,车厢里的士兵们几乎滚成一堆。好不容易挨过这一下,剧烈的颠簸和紧随而至的接连转向让他们感觉自己掉进了绞肉机,如此折腾了一阵,两辆卡车终于来了个大转弯——看到树林的边角出现在卡车后方,而燃火的村庄则从视线中消失了,林恩也就知道卡车已经越过了先前那片松树林,进入那片步行需要花费将近将近一个小时的旷野。
一旦绕过了树林,苏军在村庄周围的直射火炮便难以发挥作用,这样简单的道理人所皆知,然而临睡之前被几十个德国兵袭击,自信心空前膨胀的苏联人怎甘就此罢休?复仇的炮火停止追尾,高曲角飞行的炮弹开始越过树林落下。只是没有实时的校射纠正,更没有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战场数据链传递,这样的射击从一开始就像是乱棒打苍蝇,倒是照明弹每每能够精准地找到位置,始终将公路上疾行的两辆卡车圈在光亮区域之内。
坐在卡车的后车厢里,林恩得以目睹炮弹接二连三落入田野的壮观场面。明黄色的火焰从黑烟泥污的间隙显露狰狞之色,溅起复又散落而下的泥水沙浆让他想起了孩童时用石块击打稻田的恶作剧,这样的炮火看上去凶猛,只要炮弹不落在十米之内,便不会对卡车造成致命威胁——不过战场永远不能用“应该”和“不应该”来丈量。林恩正出神地望着车外,车厢里突然一阵杂乱的动静,他连忙转过头,只见两名戴着棕灰色m42、穿着深色豌豆迷彩作战服的“暗夜战士”已经将一名浑身抽搐的“杂兵”面朝下放平,这家伙后背受伤,从他刚才所坐的位置来看很有可能是贯穿车厢板的弹片所为,这种低概率的事件一旦发生,中弹者也只能自认倒霉。
尽管此前互不相识,一路上也甚少交流,但两名“暗夜战士”仍是非常认真地救治这名普通的党卫军士兵。左边那个一边叫喊一边挥手示意坐在车尾出的人拽紧篷布,右边那个从口袋里取出手电筒。电筒亮起的刹那,林恩看到这名党卫军士兵腰背位置已是一片模糊,撕裂的创口恰在脊椎位置,这就意味着他就即便能够捡回一条命,下半生恐怕也要在轮椅上度过了。
左边那名“暗夜战士”很快从身上取出一个皮质的小包,拉开拉链之后,林恩隐约看到了袖珍的针筒和一些小号的金属器件,要知道自己“出场”时身上只有一包止血棉、一卷绷带和几片不知用途的药片,相比之下简陋的一塌糊涂,而为了救治“黄毛”用掉止血棉后,身上所剩的绷带药片根本不足以应付这样的创伤。可是,与“暗夜战士”同行算是这名党卫军士兵不幸中的幸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