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祖母!”只不过只是一句简单的话,可太子却觉得艰涩无比,迟疑了许久才勉强张开嘴。
桑落微微一愣,太子在私底下从不叫自己叔祖母,这是有什么要紧事?
见他神情艰难,桑落也不便催促,只静静的等着他想清楚之后再开口。
又是许久的沉吟,两人走了都快有半个时辰了,太子才忽然停下脚步,抬头看着桑落,眼底满是内疚和痛苦之色:“父皇他……叔祖一定要处处小心才是,尤其是要小心身边人。”
桑落的眸色倏然就沉了下去!
这是在告诉她,康宣帝是打算要暗中对穆战北下手了?就在穆战北要扫平所有的障碍,要为康宣帝一统天下的要紧关头,康宣帝想要动手?
怪不得先皇以前甚至都没考虑过让他继承皇位!就凭他这种小心思,底下要是没有足够有能力的大臣支撑着,他这皇位还能坐得稳?
“无妨!”桑落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快到自己下巴的小少年,忽然俯身轻轻的抱了抱他,在他耳畔轻声道,“怀哥儿莫要担心,你父皇只是一时间迷失了,他不会真正对你叔祖做什么的。何况,你叔祖的本事你也应该知道的,是不是?”
太子张了张嘴,他很想要说他父皇肯定不是一时间的迷失。他敢肯定,为了将叔祖拿下,他父皇是真的能狠下心用西北无数的百姓和将士的性命来为叔祖陪葬。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因为这个温暖的怀抱而无法再说出口。
有那么瞬间,太子甚至在想着,若是他说出口了,是不是这个他很是喜爱亲近的长辈,会用疏离和怨恨的眼神看着他。因为他是太子,是那个想要害死小皇叔的男人的儿子。
他宁死也不愿意在这人的眼中看到那样的厌恶情绪。
好在他所想的压根没发生,桑落对康宣帝原本就称得上是厌恶,而对于太子,她又是极为喜欢。她又不是拎不清的,又哪会将上一辈的仇恨转嫁到下一代身上。
只轻声安抚了太子几句,桑落也就不再多说。若他只是个寻常少年,她或许会多安慰几句。可是,他是太子,他日后要执掌整个江山。如果一个当权者是个内心软弱到需要时时刻刻被人安慰才能安下心来的,又如何能守得住江山?
好在太子也不是个真软弱的人,不过是这件事对他的冲击有些大,而且偏偏又是对上桑落,所以才一时间有些失了分寸。被桑落劝解了一两句,他也就迈过了这个坎。
等送走了桑落,早有宫人迎了上来,只说是皇后让他去一趟永和宫。
永和宫里,母子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沉默良久。最后孟芝娘才淡然开口:“太子说了什么?”
太子微微垂眸,语气也同样的淡然:“儿臣只是跟叔祖母叙叙旧罢了!母后亦知,儿臣自幼便是最为喜欢叔祖母,而今叔祖母进宫的次数少,儿臣又忙着跟着少师少傅学习,却是少有时间与叔祖母闲话。难得碰上,自是希望能多说几句。”
孟芝娘抬起眸子,眼底掠过一抹深色:“果真如此?”
太子抬起眸子,清澈的眸子当中只有坦荡之色:“果真!”
孟芝娘沉默许久,最后才低叹一声,语气稍稍缓和了些许:“你要记住,你是天武的太子!身为储君,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都应该分得清。身在高位,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并非是自己所愿,但是为了江山社稷,就算是为君者也是需要作出一定的牺牲。”
太子定定的看着她,认真的回答:“儿臣以为,为君者,首先要明辨是非,亲忠臣远小人。普天之下,无人不知天武战神忠心不二。一人说是忠臣不足信,万人说之是忠臣或许亦能保持怀疑态度。可若是全天下人都认可其忠心,儿臣认为,天武战神便是忠!所以,儿臣认为,若是连这样的忠臣都可牺牲,那如何让天下百姓信任?”
见孟芝娘不应声,太子又说道:“老师曾说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儿臣深以为然,若是让百姓寒了心,失了民心,如何还能再赢回?”
太子这话说的极为显白,就差直接说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