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凌提着裙摆朝湖畔跑去。
天已经黑了下去,太阳带着烫人的热度跌下地平线,而此时甚至已经连天际的那一抹微红都已经消失无踪,成了一张黑无边际的布幕,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只有草原上不停地刮起的劲风。
大草原上有不少的湖泊,离营地最近的是附近的一个小湖,是他们营寨最主要的水源,他们的食水都是来自那个湖泊,此时天色已晚,大草原上的草又高,温凌走得很是艰难,再加上最近怀孕在身,体力活动是确实的少了些了,因此才走了一小段咱,温凌的额际竟也浮起了细密的汗珠。
幸好湖泊并不太远,走了一小会儿,总算见了。
远远地,湖边一道修长的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清瘦而萧瑟。
温凌忽然止住了脚步,竟也不想再过去了,鼻子有些酸,她抬手轻轻挽去鬓边的发,夜风有些凉,她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那道背影,默默无言。
脚步迈不开了,心脏的跳动也很缓慢,温凌的眼神定定的,就这样定在那一道人影之间。
如果此时过去了,又能如何呢,两人抱在一起互诉衷肠,然后她再离开他,告诉他她与他之间已再无可能吗?这只是更加难堪罢了。从她的父亲背负起叛国的罪名,她被流放之后开始,她就不可能再原谅刘楚昏庸的皇室,再说了,就算她放开一切,刘楚皇室也不可能放过她。
回身,温凌决然离去。
相见争如不见。
身后的那道背影依然直直地站在湖边,那样的萧瑟。
三日后。
这是温凌最后决定留在战场上的最后一战。
连日以来匈奴大军数次与刘楚军交战,匈奴王赤穆尔本以为垂手可得的幽州,不仅没有到手,匈奴军甚至陷入进退不得的尴尬局面。
幽州实在不是什么适合守城的地方,但是在刘楚将领的调度下却守得固若金汤。漠北地区没有高山险塞,幽州连连征战,更不可能有什么高城深筑,就算原本有,在匈奴军的一次又一次的进攻下,也早就失修了,可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刘楚军却硬是把一场守城战打成了一场高强度的反击战,利用的就是匈奴大军不擅长攻城的优势。
没错,赤穆尔的铁骑确实是冲锋陷的一把尖刀,但是对于攻城这个事儿,却并非他们所长,想也知道的,大草原上一马平川,最多就是一堆蒙古包组成的部落,哪里的城让他们攻?不过话虽如此,作为攻城方的他们本也该是占据着绝对的主动地位才对的,可是身为守城方的刘楚军却硬是把被动的守城战打成了如同游击战一般,经常神出鬼没,偷袭或恐吓之类的层出不穷。
前天夜里他们出动了两千余人去偷营。
匈奴军一反应过来就准备应战,结果他们扔下一堆火把,烧了一堆帐蓬就跑了个没影。
才刚救火睡下,对方这回又来了个三千人。
把人惊了一场,又扔了一堆火把就跑了。
如此反复了几次,到了第二天匈奴军的帐蓬烧得也有七七八八了,这些人一来扔下东西就跑,等人回过神来早就没影了,第二天居然还神气地嘲笑了匈奴军,声称最厉害的骑兵居然一个晚上被人烧了三回连对方的影子也追不到,三五个士兵站在城墙上,那情景真是嚣张到极点。
这下连赤穆尔都不能淡定了,最引以傲的东西被人踩在脚下,这可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匈奴人向来彪悍惯了,哪里有让别人比他们还嚣张的份儿。
第三天差点连粮草都被烧了。
如果不是温凌提醒刘楚军只扔火把不是扔石头什么的东西肯定是有一定的战略目的的,他们及时把粮草转移了,这下就真的回家了。
晚上偷营,白天他们可也没闲着,几千兵马一队时不时地绕过城后,在大草原上装出一副要跟匈奴军正面对决的样子,而后却又在偌大的草原上掀起一阵尘埃,然后就跑过没影,几千人一队的不停地轮回着,匈奴人不胜其扰,追了一回,结果“轰”的一声掉了个大大的陷阱,刘楚军却是早就挖好沟等着他们来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