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使像吃了一粒蝇屎,有气撒不出,干吭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陛下......本使随从......本使没有看出他有何不妥!”
“你个睁眼瞎!哦对,你后脖子没长眼睛,自是看不到......喂,那个随从,你是不是看她了?”拓跋弥说的话越发没有样子,涎水四溅,唾沫横飞,“出来!说话!”
“拓跋弥!”拓跋焘没等拓跋嗣发话,便铁青着脸从榻几上起身,一个箭步蹿到拓跋弥身前,抓了他的手腕便拉往后面榻几。
拓跋弥此时脑袋越发晕乎,竟没看清来人是拓跋焘,在被人拉得一个趔趄跌倒在榻几上后,便大声斥骂起来:“哪个不长眼的孙子,让本皇子摔倒了?哼,也不瞧瞧本皇子是谁?长着几个脑袋?”
拓跋焘已经气得脸上青白交加,刚转身说“父皇”,想让拓跋嗣下令将他抬出殿去,却见拓跋弥已经爬起来,跳过卷几,直扑对面宋使而去。
大惊之下,他顾不得殿前礼仪,提气运功便去截拓跋弥,已然晚了一步,拓跋弥避过宋使,将游真的武冠捣落,吓得宋使闪身去托冠,却被拓跋弥一个飞脚踢住膝盖,扑通一声便跪倒在自己面前。
大殿之上,乱哄哄一片,胡汉群臣皆站了起来,焦急非常,宋使这边的十数随从,连同副使在内也都大惊失色,高呼道:“尔等无礼!”
游真没想到拓跋弥会公然与自己动武,先前他还为了邦交保持克制,这一下也找着个由头痛扁他一顿,不由分说便上前,与拓跋弥扭打在一起。
宋使慌了神,顾不得自己被差点被踢裂的膝盖,上去就抱住拓跋弥,往开拉,边拉边喊:“乱套了啊,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拓跋焘见对方也动起手来,松了一口气,之前他还担心宋使等人打不还手,事后若是追究责任,自己的这个三弟受牵连会是最大,这下双方都动起手来,虽说是拓跋弥先滋事生非,却也能找个台阶下。现在,他有些放下心来,便也使了全力去制住拓跋弥,只一个勾拳上去,就将与游真厮打在一起的拓跋弥,既打且拉,宋使错身又将游真抱了腰,二人堪堪分开。拓跋焘又是一记耳光,把本是晕头晕脑的拓跋弥打得更是七荤八素,满眼飞星乱转,唇角淌了血,当下立肿。
拓跋嗣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奈何自己身居龙位,不能随便出来,却是大喝:“浑帐东西!快快给宋使赔罪!”
姚皇后已经把郁欢叫至身前,贴耳说道:“你替本宫去取些蜜饯来,就在殿后小堂。”
郁欢心里清楚,姚皇后这是支开自己,专门让自己避开这混乱场面,免得一会儿又牵扯上,她点点头应了,忙抬脚往后行去。
刚挪两步,就听拓跋嗣道:“无欢,你去看看宋使和其随从的伤势如何。段霸,传太医!”
郁欢的脚步顿住,见姚皇后投过一个安心的眼神,便往阶下走去,表情肃正,目不斜视。
心里默念,拓跋弥,千万别再出声惹祸了,不然叫她如何收场。
可是,偏不遂她愿,没等她下了阶,拓跋弥便含糊嚷道:“无欢,你来,将这厮狠狠揍了,看他还敢看你不?”
拓跋焘拖着他,又不能使全力弄走,一听他这浑话,气得不打一处来:“闭嘴!”边绽开笑颜,竟是前所未有的温语,“让宋使受惊,还请见谅!”
宋使刚刚从那场面中回过神来,身子还压着游真,喘着粗气道:“彼此彼此。”
游真头披散发,形容不整,却是笑着说宋使:“大人,您瞧,属下这冠子也坏,衣袍被撕,回去是不是得做一身新的?”
宋使哭笑不得,颠着头颅,颤颤巍巍抖出几个音来:“好,由得你。”
游真还不满意,又道:“大人,属下这也是为国挂彩,回去时,可否再去几个地方游玩一番?”
宋使简直要发疯,一连声地应道:“都依你,都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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