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要恨你......”郁欢喃喃道。
“啪”,一截肉桂被她捏断,一股辛香之气透鼻而来,郁欢脑中恢复清明。
她不知道拓跋焘为何执意要麻骨散及其解药,不过,这些,于她来说,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麻骨散是陈伯的独门秘药,拓跋焘如何知晓?据陈伯说是他自己年轻时做了几年游侠,行走江湖时瞎琢磨出来的,自问世便没有用过几回,且中过此散的人,早已作古。拓跋焘怎就如此通天,竟连陈伯的麻骨散都能认出,还为此威胁自己,难道只是为了这个麻骨散?
郁欢的脑子转个不停,却始终想不明白,好在这个麻骨散也没有什么稀奇,只是青泥岭特有的几种草粉混在一起。此散之秘便是,世人多不知其混在一起竟有如此强大的效用。
再看看这味桂苓丸,已经是作得七八成好的,只需要让药侍捻丸即可。
正要吩咐药恃过来,突然想起翌日便是皇帝的会诊之日。她好像记得,上回炼的药,这些日子大概用得已是所剩无几,需再炼一炉续上。
鸩尾......
是要再炼一炉的。
郁欢匆匆回了一趟寝屋,将那羽鸩尾从一处极隐蔽的炕胚里拿出来,又返回尚药监,看着医侍们将桂苓丸装入药匣,才起身去往太医署。
又似前次那般,炮药,制汤,将鸩尾扫过,再炼。
这鸩尾自是经郁欢伪装过的,已经不是先前那般样子,周围的绒羽已被郁欢悉数剪去,只余些许硬羽与羽管相连,若不是精通此道之人,定然认不出来。
饶是如此,她也是万般小心,生怕被人瞧了去,惹上杀身之祸。
不过此刻,据医侍说,太医令李亮又在东宫麒趾殿看诊,但不知道是哪位病了的,郁欢也就不再多想,继续专心炼药。
“无欢,你在炼药?”
叱木儿又飘进太医署来,作势喊了一声。
郁欢却不会再被她吓着,虽有道人吓人,吓死人,但是吓多了,也就不以为然了。
郁欢正是这种心态,听得叱木儿的声音,轻轻一笑:“姐姐下回可是要变个法子,妹妹如今听着姐姐这大粗嗓门,可是舒服得很。”
叱木儿双手一叉腰,说出的话瓮声瓮气:“没想到无欢也会贬损我了,看来,真得变个法子了......”说着,微微蹙眉,“嗯?我怎么闻着一点臭味呢?”
“什么臭味?”
“你也闻闻!”
郁欢四下里扫视一圈,正要听了叱木儿的话,去闻的时候,突然一顿,暗道一声不妙,便要回身,缩回卷几后。
不料,叱木儿拉着她的衫袖,道:“我怎么觉着是你身上来的味道?”
说罢,便凑上个鼻头,四处嗅嗅,不禁有些疑惑:“不对呀,你不是昨日才沐浴的么?怎会发臭了?再说,我怎么闻着是一股子粪味儿?说,你去哪里了?”
郁欢此时是如立钉板,难堪之极,便轻轻捶了叱木儿的肩膀一下,趁势离开她一身形距离,羞道:“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难不成,难不成......妹妹出个大恭,也要和姐姐说一声么?”
郁欢的半面脸颊已有一点微红,显见是真害羞了,忙跑到卷几后,坐于胡床之上,再不言语。
叱木儿却是哈哈一笑,单臂探过卷几,一把揪起郁欢道:“妹妹脸可真薄!走,炼完药,去御食监,我可是又做了百花糕,趁着夏月时,我这几日可是窖了不少花,还阴了许多干花。”
就在她说完这番话时,眸光向下一瞟,道了一声“咦”,便放开郁欢的手,绕至她身前,躬身下去。
郁欢也有点纳闷,不知道叱木儿要做何事,便也随着叱木儿弯下去的身子瞧去,却是大惊失色。
那落在地上的,正是鸩(zhen)尾。
叱木儿捡起来,满目狐疑,问:“这是什么东西?是鸟羽?还是......”
郁欢见叱木儿手托鸩尾,正放于眼前仔细端详,一急,忙忙抢过去,低声道:“姐姐莫要动这个东西,这可是鸠(jiu)羽,脏得很,妹妹从茅厕处捡到,当时它可是附在厕筹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