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苍大骇,被他散发出来的气势逼得连连后退,最后一巴掌撑在墙上,喘息不止。
“怎么,会这样?”她失魂落魄地呢喃,一抬头麻叶桑瓜都不见了,只有一脚踏出院门的连姨震惊地看着她。
“连姨……”
连姨如梦惊醒,连忙抖开手里的披风将她结实地捂住。
“怎么会,他那么,那么……怎么会是……连姨我没想到,我没想到的……”
只比殷晚大一点点?只比殷晚大一点点!
眼前闪过他纯然的样子,懵懂的样子,别扭的样子,孤单的样子,那与他深谋沉着的表现极为不相合的一点一滴全都涌现出来,有了一个最出乎意料却最合理的解释。
因为他还小,因为他还小啊!
连姨惊惧地看着苍苍脸上闪过震惊、迷茫、痛苦、担忧、恐慌,然后浑身颤抖起来,那颤抖是如此明显,仿佛根本不可遏制。
这时候什么未名什么失踪都不重要了,连姨一颗心都快绞起,直喊苍苍的名字,想把她从那种状态中喊出来。
接着,她感觉到怀里的人忽然之间不动了,担心地看去,见苍苍沉沉闭上了眼睛,紧拧的双眉,慢慢地一点点地松开来,最后平静得像是巍峨的山峰,深邃的大海。
苍苍吐出一口气,轻轻说:“连姨,先松开我。”她自己理了理衣服,抬头静静地看着前方茫茫夜空,忽然道,“连姨,帮我备车,我要去舞阳门广场。”
舞阳门广场。
一如既往地阔大和冷清,两相对望的长乐钟和凤凰台也还是那么肃穆和辉煌,任光阴来去,任世人悲喜,一点也不会为之动摇改变。
苍苍站在车辕上静静地看它们越看越近,忽然觉得这里还真是与她有缘。
上一世,她在这里死去,这一世,她在这里遇到钟离决,在这里逃出生天改变历史的进程,然后在这里,得到未名的帮助,开始了她从未享受过的、有靠山和支持的日子。
那些日子,是她至今二十余年的生命中最最轻松快乐的,可是临到头了才发现自己只是索取,却连最基本的了解,都没有付出过。
“什么人?”守着两座高台的官兵喝止道。苍苍抬了抬手,驾车的沈城吁了一声勒紧缰绳,她在连姨的搀扶下下车。
“搞定他们。”淡淡的命令才落,随车的几个精兵已经迎上去,出示开山爵令牌,同时摆出防御的阵势防范出其不意的攻击。
苍苍在自己人开辟出来的安全后方里一步步走到长乐钟下,仰头望着上方,昏黑的光线下也看不清上面有人没有。她清声道:“余前辈你在吗,我有事想请教你。”
上面片刻无声,然后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上来吧。”
从下到上有螺旋状的阶梯,不过不比凤凰台那里的宽阔结实,这里的阶梯又窄又陡,仿佛就是为为难攀登的人而建的。
若在平时苍苍要上去可能有难度,但现在她刚吃下药丸,浑身充满力量,让所有人在下面等着,自己一个人慢慢地爬上去。
来到最顶端便发现这里是一个平坦宽阔的平台,四面都有栏杆,那个据说警醒世人令其居安思危的大钟就吊在中央,乌黑而庞大,上面来自漠北部落的图腾和纹路在这黑夜中散发幽幽的光芒,让人看了既觉得庄重,又觉得惊心诡异。
一个枯瘦的黑袍人影便窝在高台角落里,大大的风帽翻过来盖着头脸,好像在睡觉,可是苍苍上来后他手一指长乐钟:“这个钟很有意思,据说参透了上面的图文,起死回生逆转时空也不在话下,可我研究了许多年,也没弄明白,你说那真的存在吗?”
苍苍心中一惊,再看向长乐钟,这次却觉得那些纹路扎眼得很,好像一双双眼睛能将她这个逆转时空而来的重生者看个通透。
她赶紧转开眼,按下微微翻涌的心潮:“起死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