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与普通的手没什么区别,普普通通,指甲也不尖,关节也不大,只是比普通的手要惨白许多。
棺椁中除了躺着任生之的尸首外,空空荡荡,没有任何东西。突然有只手伸了出来,不是尸变又是什么。
赵武嘴上说不怕,心头还是一惊。毕竟他没有碰到这种事,不知身上的寿衣到底顶不顶用。也没跟僵尸交过手,更不知凭他们这伙人的能耐斗不斗得过僵尸。他眼瞧随从们全都吓得缩成一团,熊新龙几个侠士也目露惧色,一个个全都脚上用劲,只待事情不对便拔腿而逃。他看不到自己的眼睛,想来也跟这些个侠士一般充满惧色。
财宝还有一半没有装到麻袋中,既使装到麻袋中的,大伙心中大惧拔腿跑时,只顾活命谁还顾得上去拿麻袋。一旦逃出这里,所有人害怕里边僵尸,肯定不会再进来。
这事赵武已筹划太久,几乎耗尽半辈子时光,绝不能功亏一溃。要想不让大伙落荒而逃,首先要稳定军心。要想稳定军心,必需打消所有人心中的恐惧。他暗骂一声:“你娘的,我管你是不是僵尸,敢断爷爷的财路,就让你永世不得翻身。”想到这里,他咽口唾沫,道:“大伙莫怕!不就是一具小小的尸体,他不出来则罢,胆敢出来,咱们乱剑分尸。”
轻飘飘的一句“大伙莫怕”并未能驱散随从以及侠士心中的惧意,赵武想到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朗声又道:“打其一拳,赏银千两。刺其一剑,赏银万两。割其首级,赏银千万。”
这句话果然有效。一千两银子,一名普通士兵得当一辈子兵才能赚来,足够一家四口无忧无虑生活数十年。为那一千两的银子,把命丢在这里也值,最少给家人留下一笔不菲的遗产。随从们捋了捋袖,准备赚个几千两银子花花。侠士们则纷纷抽出剑,要去得千万两之赏。所有人心中想着如何赚钱,惧意略减。
赵武稍稍松了口气,领着人朝棺椁围去,那只坚起来的手忽然落了下去。所有人见此变动,纷纷将脚步停下,盯着棺椁看。
赵武哈哈一笑,道:“大伙瞧见了没有,它害怕了,不敢出来了!所以我说,不过是一具小小的尸体罢了,又有什么可怕的。大伙并肩着上,既使它已吓得不敢出来,咱们也得将它乱剑分尸,免得再出来吓人。”
众人抬脚还未朝前走出半步,任生之的尸首忽然从棺中立了起来,长发遮住面门,就像一只无面的鬼怪。众人心中害怕,那只朝前而去的脚不仅没有往前踏出,反而朝后踏了一步。
赵武道:“大伙并肩上啊!”却没有一人往前踏出一步,都在左顾右盼,心想哪个胆大不要命的先上前试探试探,看这只僵尸到底厉害不厉害。若厉害,那就两只鸭子加一只鸭子,撒丫子跑他娘的。若不厉害,嘿嘿,那就对不起了,抢上去赚银子。银子是好,但也要有命去花,别僵尸太过厉害,还没打一拳踢一脚,银子没赚到反被僵尸杀了,那岂不是太冤。
赵武眼瞧众人惧意又起,有几个随从还朝大门外瞅去,看来心中已打好逃跑的念头。嘿嘿一声冷笑:“临阵脱逃者,杀无赦。”见将那几个随从震住,正要再怂恿大伙上,忽见挡在任生之脸前的头发朝后掠去,有如被风吹开。
赵武心中“咯噔”一跳,暗道:“洞中密闭,哪来的风!”一个念头没有转完,忽见任生之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那两双眼睛黑眼珠少白眼珠多,有如两只死鱼眼,像是在瞧着他又像是在瞧其它人,被灯火一照,泛起瘆人的光芒。
也不见任生之张嘴,却从任生之所立之处传来声音,带着七分愤怒夹着三分尖厉,阴森森凉恻恻的道:“朕在此睡了六百多年,你们这些个霄小之辈竟敢来打搅朕的安宁,不要命了吗?哈哈哈哈,赵武,你们这伙人都得死!”
赵武不知声音是任天养用念力做出一个传话的筒子,由任天养站在暗处张嘴说出来,再通过筒子传到任生之嘴旁说出来的。耳听一具尸体忽然开口说话,并能叫出他的名字,小腿肚忍不住抽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