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道:“王妃亲切和善,叫民女受宠若惊。”
“你可别这样,我就不喜欢你这份客套,来来来,我已经摆好了局,咱们手谈!”洛王郡主许是自小在北疆呆的久了,性子也干脆利落的有些急躁了,拉了夏初的手便往炕上走去。
屋里并无人劝阻,连吕妈妈也只是含笑看着,可见她们都是习惯了的,夏初只得无言的被拉着走,果然见炕上的棋盘上头已经摆好了残局。
只扫一眼,她便瞧了出来,这残局说不得多精妙,却有些刁钻。
有利一方尽在白子,偏偏她坐的这边,却是执黑棋。
“……郡主先前在同人对弈么?”夏初捻起一枚棋子,眨了眨眼睛,问道,话里的意思再分明不过:咱们要不要推翻重来?
“没有没有,大早上的谁陪我下这个?”小郡主笑道:“这是我同人下过的残局,不过那会我坐的是你那边。与我下棋的人说,我还有赢面,只是我却看不出到底怎么能赢,不如你帮我看看?”
是为了这个残局么?
夏初想起乔迁宴当日,她与各家闺秀下棋的时候,小郡主似乎一直都在旁观,却并未自己下手一试。也是在终局之后,她才突然抛下那么一句话。
她低头去看棋盘。
表面上看起来,白子形式一片大好,几乎已经连成长龙,将黑子打压的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蜗居在一角苟延残喘。只要不曾行差踏错,黑子几乎是必输的局面。
这一局,看似已经没有半点希望,然布局之间,却十分之精妙。执白子之人,应该比执黑子的棋力高上许多,才能布下这样的局面,在蟠龙盘踞之间,仍给黑子留下一线生机。
“我先看看。”夏初点点头,便脱了鞋上了炕,捻着棋子凝眉思索。
小郡主见她没一会便陷入了沉思,也不叨扰她。破局便是如此,一旦入了神,周围的人事物都会变得好像不存在一般,她自个便常常如此。
房中没有说话的声音,主子和客人都只盯着棋盘看,丫鬟们做事都下意识放轻了手脚,连呼吸都不敢重上一分,生怕扰了她们。
吕妈妈站在门外看了两眼,心中暗暗叹气。
谁也不知道,她们家小郡主竟然是个棋痴,平常大大咧咧的万事不过心,屁股底下跟长了针一样坐不住的人,偏只有对着棋盘的时候特别有耐心,自有一股痴性。
这局棋,其实已经足足摆了有半个多月了,自家姑娘每日废寝忘食的想,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如今竟是拉上了夏家的姑娘一起……瞧这架势,这位夏三小姐,只怕也是个好棋的。
吕妈妈不懂围棋,只觉得自家姑娘也是病急乱投医了,夏府的三小姐年纪比她还要小上许多,连小郡主都解不开的棋局,她怎么可能解开呢?
她心里是半分都不信的。
只是她早就习惯了自家姑娘没事就在屋里对着棋盘发呆,如今也只是多了一个人而已,是以也不凑上去劝,而是拎了个针线篮子,坐在门边做起针线来。
夏初看似心思全都在棋盘上,实则却有些心不在焉。
上辈子,她从小就爱下棋,于排兵布阵上头很有些天分。若非她的父亲是个单纯的文臣,她没准也会似洛子谦那般,从小舞枪弄棒,捧着兵书当四书看。不过下棋也需要天分,让洛子谦去谈论兵书,她定然能侃侃而谈将夏初说的半句回嘴之力都没有,可一拿起棋子,她就成了个臭棋篓子,不仅下的不好,还爱耍赖。
因为喜欢,夏初的棋才下的好,也很喜欢找人下棋。她的棋力之高,在曾经的那段人生当中,得到的不仅仅是一点经验而已。只是当上皇后之后,便很少有人敢在与她对弈时赢她了,她才渐渐觉得无趣,除了少数几个人之外,便鲜少再与人下棋。
皇帝知道她的爱好,给她搜罗了许多珍奇残局的图谱来,她没事便一个人自己研究。
这世上的残局,能难倒她的,还真的不多!
说起来,皇帝待她倒是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