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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华君是一颤一颤着走的,整个人步履漂浮,行走之间,颇有凌波微步的飘移感,闷着头,一直到离开这个院子,都没回过头来看上杏娘一眼。
其实杏娘那番话,完全是针对某菊姑娘说的,等到桂华君飘远了,她才模糊地联想到了之前她们仨无意中偷听到的那一段对话。
某人似乎还想借着宁妃娘娘干掉桂家主母,抬自个儿娘亲上位来着的。这个天真的想法居然被她俞杏娘一手给打破了,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早知道这样,她应该再委婉一些的。
俞定琴看杏娘看得眼睛都要脱窗了,直呼“舒坦”,拉着杏娘的手反复摩挲,要不是平日里一桌吃饭一屋念书的姐妹,杏娘几乎要以为自己遇上了变态。
过了好一会儿,俞定琴朝杏娘叹了一口气,一巴掌轰在她背上,大赞一声:“六妹妹,好样的!都说给一个巴掌赏颗枣子,六妹妹反其道而行之,先赏了她一颗枣子,再狠狠地给她一巴掌,实在是太过瘾了……甘拜下风,我甘拜下风!”
杏娘被她的大力神掌拍得气血翻腾,差点扑倒在地,猛咳了一阵之后,才能开口说话:“其实也没你说的这么厉害,我思来想去,倒不是我下手太狠,主要还是……她这么可着劲儿巴着她家菊妹妹,存了旁的心思吧……”
“什么旁的心思?”俞定琴懵懵懂懂。
“哦,你说那事儿啊……”俞定妍冷哼一声,“先不说那宁妃娘娘是不是真的是皇上最宠的,废了嫡母,把一个妾室抬到主位,桂家老爷又不是猪油蒙了心,脸子里子都不要了。这事儿,说起来轻巧,真要做起来,连皇后娘娘都没这个本事……”
呃,其实杏娘想说,皇后娘娘应该没那个破时间,来管一个外放官员家的妻妾问题。
虽然听某菊姑娘刚才话里头的意思,似乎跟桂华君那个小妾娘有些牵亲带故,不过,宁妃娘娘的手绝对伸不了那么长就是了,这事儿要是明着来,她除非是在皇宫里呆腻了!
不过,如果来暗的嘛,里应外合,倒还是有些……
谈到嫡庶问题,俞定琴的脸色马上也变得不自然起来。
幸好,俞定妍今儿个也没准备在这上面做什么文章,她往外头看了看天,寻了一下太阳的位置,便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出来也好一会儿了,再不走,待会儿怡君姐姐和二姐她们,都该急了。”
三个人往亭子外头走。
杏娘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五姐姐,你方才跟那两个人说什么皇后娘娘侄女……”
俞定妍抬起头看向她:“菀芳姐姐怎么了?她虽是舅奶奶那边的亲戚,一向跟我们处得好,为人又随和,今天把她给抬出来,她也不会介意这种小事的。我记得去年她来江南探亲,还在府上住过一段时间,跟你处得挺好的啊。那时候你天天拉着她的手,她到哪你跟到哪,她后来走得时候,你还大哭了一场,之后还病了几天……”
杏娘吓出了一身冷汗,吱吱呜呜道:“啊,我就是觉得……这样不大好……毕竟,也不是啥光彩事……”
皇后侄女是舅爷爷家亲戚……也就是说,其实皇后也和康郡王王府有关系……
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她家老太太,还跟皇后她老人家牵亲带故,太坑爹了!幸好她说话速度不快,向来比别人慢半拍,要是今儿个问出点什么“皇后娘娘侄女是哪只”之类的问题,绝对会被拖出去死啦死啦地。
杏娘身后的冷汗开始呈现尼加拉瓜大瀑布的趋势,她忙着转移话题:“这个菊花……咳咳,我是说,菊妹妹,到底是什么来头,听起来口气倒不小……”虽然她频繁地抬出宁妃娘娘的名头,让人觉得像一招挖煤挖出钻石矿的暴发户了一点。
俞定妍耸肩:“谁晓得,方才怡君姐姐倒是想介绍她来着,不是被她一句话给打断了吗?还扯出了这么一长串事来……”
杏娘心有戚戚焉,刚才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