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里细风梭梭,穿过垣墙游廊发出阵阵破落之声,生似天空檐漏。

远处隐隐传来的嘈杂声反而不那么真切,李夫人悠悠地问:“你可是好奇我为何能变脸吗?”

变脸?昭然心想大约跟换皮也是一个意思了,便点了点头:“是的。”

李夫人搁下手里的帕子,回过头来道:“因为我的脸是这样的。”

昭然蓦然见到了一张脸吓得大叫了一声,退后了几步,人脸的颜色或淡或浅,但不外乎唇红齿白,黑瞳乌眉,可是眼前这张脸却完全一片空白。

若非昭然,换了其他人乍然见了这张脸非吓晕过去不可,好在昭然自己也是将将从坟里爬出来,要说诡异与李夫人难分轩轾。

他稳了稳心神,道:“李夫人刻意在公主的轿中留下人皮,伪装死去的假象,然后再伪装成李大人,夫人掩盖了两个事实,你还活着……以及李大人死去了。”

李夫人微笑了一下:“姑娘真是个胆大的人,当今世上见过我真面目的人,就属你与檀宁失态最少了,可惜时候不对,否则说不定我们也会成为知交好友也未可知。”

昭然讪笑了一声:“不敢,李夫人如此果敢机智,小女岂敢高攀。”

李夫人拿起了梳子轻轻梳着头道:“从前有一朵无名花,立于污泥之中,受人卑贱的眼光。某日有一人立于泥旁说,这花可真美,于是花折了腰让那人采在手中……”

她的声音压着人的心弦,又似落地的雪珠子,诱人,冰凉:“光阴似箭,白驹过隙,兔走乌飞,可是时光流逝得再快,也快不过人心反复。花虽折了腰,cǎi_huā的人也许走不了几步,便厌弃了那朵花,将它重新丢回了污泥里。”

“李夫人可不是任人丢弃的无名花。”昭然说道。

李夫人放下手中的梳子轻笑了一声,像是分毫不差地说中了他心里的话:“姑娘是想说我是食人花吧。”

昭然问:“那么李府死的那几位妾侍,也是夫人杀的吗?”

李夫人淡漠地道:“不过几朵水性扬花,死便死了,何足为奇?”

昭然道:“倘若夫人有心杀掉所有妾侍,又何必要带她们去公主面前抛头露面,让她们死得无声无息不更好?”

李夫人答非所问地道:“人今日何知明日之事?”

昭然皱着眉道:“所以那些妾侍应该不是夫人杀的,杀她们的是李大人,因此夫人才带剩下的那两位妾侍去见公主,不是为了杀她们,而是为了……保护她们,对不对?”

李夫人不答反问:“你对这些琐事如此感兴趣,却我半点也不好奇?”

昭然脑子里有很多的问题,突然间闪过了那张周王宴宾的画,里面有一个无脸人,他本以为是没有画好,想到这里他开口问道:“莫非李夫人……也是从容候村出来的?”

李夫人“哦”了一声:“原来你也知道容候村?”

“前几日容家庄发生了妖眚,我也是听人说的。”昭然问道,“李夫人是容家庄人?”

“不是。”李夫人微微摇了摇头,“我是南方人,从出生就呆在无家戏班,本名无色,遇上檀宁才更名黄珊珊。不过我的确是为了容候村才搬到此处来的。”

“为了……人皮?”

李夫人虽然可日日画妆,却终究没有套上一张人皮方便。

“这你也知道?”李夫人诧异地道。

昭然只得含糊其辞,便问道:“我听一个与容家庄相熟的人那里得来的消息。夫人去过容家庄,可曾听说过容显?”

李夫人轻轻摇了摇头,昭然又问:“那夫人可见过一张周王宴候的图?”

李夫人还是摇了摇头,昭然不禁有些失望,又问:“那么李夫人在老家的时候可曾听说过周王宴客,异人封候这些故事?”

“当然有听说过。”李夫人浅浅一笑,她虽然面上表情不显,但声音却无比动听,“我父母虽然畏我如蛇蝎,但我的祖父却很喜欢,年幼的时候他经常抱着我坐在家中的祠堂里讲那些故事,他说我才是真正的无家人,因为家祖便是个无面之人,擅画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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