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吐谷浑起兵犯境的消息,桓容并不感到意外。自从西域商路恢复,往来市货的商队络绎不绝。商贸往来频繁,商路沿途的州郡县逐渐有了人气,不再满目荒凉。至近岁,除驻扎的军队和进驻的官员外,陆续有百姓迁移居住,或是开荒种地、或是售卖食水,做些小买卖。发不了大财,省吃俭用下来,积累的数量也很可观。昔日的残垣断壁都被推倒,在废墟上重新打下地基,建造起成排的新屋。空旷的村庄升起炊烟,荒凉的城池变得热闹。沿街的食谱茶肆越来越多,各色幌子挂起、城外有供应商队歇脚的驿站,驿卒每日忙碌,将过往商队造册,隔三日禀于治所。城内有能常住的客栈,依照不同层次的需求,房屋装饰不同,价格各有高低。有的客栈别出心裁,以胡姬歌舞招揽客人,生意倒也相当不错。为方便生意,避免生出不不必要的麻烦,无论城内城外,凡是接待商队的店铺,都雇佣能通番语的伙计。无论汉胡,只要脚踏实地的做事,没有什么不好的心思,都能靠着本事谋生,养活一家老小。在姑臧等郡,木屋和临时搭建的帐篷成列,部落牧民和边境汉民混居,彼此成了邻居,继而开始通婚。嫁娶虽然不多,却不会被视为异类,遭到族人和家人的排斥。时间长了,常见汉家孩童-骑-着木马,和抱着羊羔的胡人孩童玩耍在一起,稚嫩的笑声传出很远,形成姑臧独有的风景。许多胡人穿上长袍,仍留着东胡的索头,有些不伦不类,却显示出文化的融合。汉人为了行动方便,将长袍宽袖缩窄,同胡服一眼可辨,和中原地区却有了不小的区别。随着影响不断加深,在凉州和沙州等地,渐渐形成一股独特的文化。以繁华的商贸为依托,当地官员大力推行桓容倡导的“心向中原,当予以教化”。桓嗣就任姑臧太守之后,特地在城内开办学院,名为教授入学孩童一技之长——实际上也的确如此,但在正规课程中,总在潜移默化的灌输一种思想。数月下来,思想教育初见成效。凡书院学童,皆有了“弓箭所指,皆我汉土;犯我土者;虽远必诛”的思想。据悉,此乃王献之所言,桓嗣觉得不错,直接拿来用了。因西域商路的特殊,书院不只招收汉家子,凡身具白籍的东胡和西域胡,也能争取到入学资格。羌人和羯人仍在为白籍费力,暂时只有看着的份。为入学资格,城内的胡人几乎争破头。知晓从书院毕业之后,可以直接取得黄籍,表现优秀者,甚至有掌管驿站的机会,战斗变得愈发激烈。到最后,竟有两个部落的酋首-拔-刀相向,险些碾成一场惨剧。因郡治所调停,将两个部落的孩子一起收下,事情才得以和平解决。只不过,两家的仇恨就此结下,再无法如之前一般亲密无间。此后发生争端,不能动刀子,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太守府。凭借类似的种种手段,桓汉的统治在当地深入人心。秦氏武力虽强,反倒要退一射之地。加上秦璟对姑臧不十分看重,只命人用心经营西海郡,守住连通大漠的通道,使得秦氏在姑臧的实力不断萎缩,暂时还能立足,长此以往就很难说。正如桓容之前所言,打下地盘只是开始,如何争取人心、牢牢扎下根基,还要各凭本事。桓石虔和谢玄打下高昌,商路进一步拓宽,往来的队伍不断增多,中原商人西行,陆续接触到波斯乃至更远的番邦政权。新舆图绘好,桓石虔曾对图感叹,世界之大超出想象,继续打下去,未知何时能归中原。谢玄和王献之互看一眼,不禁笑道:“将军真欲还家?”“这个……”桓石虔顿了顿,同样笑了。习惯策马征战,开疆拓土,沿着先人的脚步不断向西,在沿途留下马蹄痕迹,如果突然间停下,他倒真的没法习惯。道出此言,不过一句感叹。相比之下,王献之倒是真在想家。郗道茂为他生下嫡长子,至今未能见上一面。长此以往,他怕儿子会不认识自己。按照官家所言,父子当面,四目相对,儿子开口问“郎君何人”,那就十分尴尬了。见其不语,分明有着心事,桓石虔和谢玄出言安慰。高昌打下之后,需在当地驻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