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径直去了花厅,隔着老远就听到了连续不断的哀哀戚戚的哭声。
待走近一看,罗氏正站在上首右侧的太师椅前,花椒、茴香还有香叶都紧紧跟在她身边。
还有一位面生的中年妇人也站在罗氏的身侧劝慰着甚的。
再一细看,原来罗氏正被坐在椅子上的一位老妇人拦腰抱着,哀哀哭声就是从这老妇人嘴里发出的。
而上首左侧,秦老娘端坐其上,正同坐在下首的两位中年妇人说着甚的,杜氏同沈氏忙着上茶,郭氏忐忑不安的坐在右侧下首。
一见姚氏跨进门槛,就长松了一口气,扶着肚子站了起来。
身旁的香叶感觉到动静,忙转过身来一脸紧张地搀着郭氏的胳膊,又在姚氏的示意下,小心翼翼地架着郭氏坐了下来。
姚氏已经上前见礼了,只那老妇人还在抱着罗氏哭,方才一直嘴唇翕翕只说不出来话儿的罗氏已经勉强能够说出话儿来了,即便不知怎的声音忽的就哑了,却仍在木木地劝慰着,“别哭了”三个字儿颠来倒去的说,只是那老妇人看起来是半个字儿都听不进去的。
而看着姚氏进来,正在同秦老娘低声说着话儿的那两位中年妇人就站了起来,同姚氏行礼打了个招呼,就自我介绍。
那位方脸的中年妇人已是自称自己是罗氏的娘家大嫂了,另一位皮子有些黝黑的妇人亦是道:“我是我们家姑奶奶的娘家二嫂。”
说着两人又长篇大套的说起了罗氏当年走丢的往事来。
花椒也张着耳朵听得仔细。
花椒并不知道罗氏到底是怎的流落到方家的,但只看石头小和尚芽儿诸人,还有罗冀文启,就知道这其间必是苦难深重的。
但直到这一刻,花椒这才知道,当年方才四岁的罗氏或许是跟着爹娘同两个哥哥去外县走亲戚的时候在官道上意外失落的。
也不知道怎的,骡车行在官道上,落在后头不远处的一列车队忽的出了事儿,七八匹骡马瞬间散乱奔逃。
混杂喧嚣,尘土飞扬,人、车、马蹄乱成一团,简直伸手都不见五指。
家里的骡马也受到了惊吓,撒腿就往前冲,力气太大,想勒都勒不住缰绳,不知过了多少辰光,估计是跑累了,骡子这才渐渐慢了下来。
被颠的七荤八素的一家子这才松了一口气,当娘的一转身,才发现女儿丢了。
自然回去找了,而且一连找了三天,却是半点儿音讯都没有……
那个自称是罗氏大嫂的方脸妇人说到这里就又哭了起来:“……姑奶奶就这么丢了,我家婆婆自此再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时常半夜惊醒都在哭,说自己不应当把姑奶奶弄丢了,她这日子也没甚的过头了,这条老命也不用留着了……”
在座的泰半都是当娘的,尤其郭氏这会子还正怀着孩子呢,听到这样的往事儿,哪个不跟着眼眶发红的。
就是花椒、茴香同香叶听着心里头都酸酸的,茴香更是鼻子一酸,眼泪都下来了。
却是替罗氏心疼的缘故,紧紧地挽着罗氏的手臂,不住地安抚她。
只罗氏却是直到这会子耳朵里都在嗡嗡作响,根本听不清大伙儿都在说些甚的。
但花椒已经回过神来了。
却有一重疑问涌上心头。
这年头,想要找到失散将近三十年而且半点音讯的儿女父母,谈何容易!
那可不是伶仃洋里头捞针的事儿,而都是太平洋里捞针了。
他们可究竟是怎的找来的。
尤其,这里头怎的还有这黄氏的事儿!
花椒这心里却是想不通的。
而花椒能想到的,秦老娘同姚氏杜氏自然亦能想到。
这倒不是甚的信不信任的事儿,而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一切原委自是要弄清楚的。
秦老娘就直言问道。
……
而此时前头正厅里,文启已经在招待客人了。
因着此时正是县试的辰光,秦连豹自是要去莲溪给具保的考生当堂认保的。
家里的学塾虽然停了课,但秦连豹并未将小小子们放出去溜,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