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谷深邃、林木茂密的蓼儿洼中凉亭内,宋江、吴用端坐在当中,眼见周围湖荡港汊漫起的淡淡轻雾,景致非但令人心旷神怡,也教他们二人立刻回想起当初啸聚的水泊梁山大寨,自也不免心生感慨蹉叹。
“这几年来除转任至这楚州来时,曾与昔日郓城县衙上官时相公畅谈叙旧,花荣贤弟也曾遣人前来探觑近况之外,也别无再曾与甚旧识厮见,如今虽在楚州有幸得军民拥爱,心中难免寂寥。终能与军师相会倾心,再叙情义,我心中自是不胜欢喜......”
宋江本是有感而发,可话说出口之后便发觉几分不妥,而吴用轻摇羽扇,并未回复。毕竟他们二人也很清楚如今虽蒙萧唐任用升赏,但是与其他都曾在水泊梁山聚义的朝中功臣彼此几乎没有甚么来往的因由,却还不是他们两个当初自己作的?
李逵到底是因杀性难抑、咎由自取,而被萧唐下旨处斩,戴宗也已战死身故,却是全了忠义名节...而宋江、吴用当年常好使些阴招胁迫李应等人不得已投从梁山,接受招安任凭朝廷摆布掉过头来攻打梁山,又于讨伐江南方腊之时累害死了许多本来可供他们驱策的头领...就算萧唐容许他们凭自己的本事在齐朝安身立命,可是宋江在江湖中的声望早已是一落千丈,与其他梁山出身的头领之间的膈膜也是很难化解。
宋江遂干咳一声,又转了个话头问道:“军师得受陛下重任,至两浙吏司查审州府卷案,本以为公事繁杂难得空暇时,却又要调任他处,这才有机缘前来相会...遮莫是两浙那边公事不得顺遂?”
吴用这才微微一笑,回复宋江说道:“兄长勿虑,我奉朝廷旨意公干,经管职事并无纰漏处,只是两浙宣抚相公秦桧...我观那厮乖觉狡黠,本为宋廷国相,可非但当初风评不好,经吏司查证其到任期间行些隐敝勾当,想必意图瞒上欺下。而我奉旨岁察两浙官吏,劾奏冒法,而今虽转任他处,可我朝陛下终究不是宋廷昏聩官家,想来除吏司以外,朝廷御史台、仪鸾镇抚司那边暗中已有动作,既要引蛇出洞,当然不可打草惊蛇...是以非是我办事不力而降职转迁,而是朝廷想必另有所谋,以肃整地方上滥污奸官。”
宋江见说心安,随即感慨说道:“如今我朝治世气象,到底不是当初宋廷那般败国奸臣把持朝政的时节,致使天下大乱,盗贼蜂起。当初宋某自幼学儒,长而通吏,也不过郓城县一刀笔小吏,不幸失身于罪人,幸蒙江湖众豪抬举,因缘际会,成就得一番事业,也侥幸生还保得条命在...当初江湖往事恍然如梦,如今也唯有竭诚忠心,以全身后之名了......”
吴用略作踌躇,也不由有感而发道:“我本不过是一村中学究,始随天王,后遇仁兄,救护一命,又皆陛下宽厚恩德,坐享荣华,已是命中造化,志酬意满,夫复何求?固然也再不敢行半点异心之事。只是抚今追昔,如今唯与兄长死生契合,身受同感,仍能互诉平生衷曲,如此但有闲暇时,我又怎能不来探访仁兄?”
听得当年的心腹兄弟当中唯一剩下的吴用如此言语,宋江脸上也流露出慰藉之色,而慨然道:“军师...贤弟闲时尽管前来探觑,我也必当扫榻相迎,好歹你我之间的情义...也决计不会断了。”
......宋江与吴用之间的关系,如今也颇似是报团取暖,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彼此的确也能一直牢牢的维持着当初聚义的兄弟情分。而吴用也如原著中那般一直单身、又无家眷,之后转任各处州府,累功升迁至从五品的秘书少监后因年事已高,致仕归隐,遂前去与已告老还乡的宋江相伴安居,闲时倒也在村中仍开设私塾做教授学究,也能得享闲乐。
而宋江的他嫡亲侄子宋安平被他伯父养育得长大成人后,经科举取士为官,也因通晓经史,高才干练累升迁至敷文阁直学士,自也是官身富贵,娶妻成家,久后子孙满堂之时,也赡养得宋江、吴用二人能够安享晚年。
至于宋江身为淮东安抚使,倒也一直勤政安民,且安分守己,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