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算我求你了,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还变着法子折磨我……”
“哥哥喜欢你……唉,来人!”明德帝扬声叫唤。
秦才人猛一回神,忙快步而入。
额上似有薄汗的湛煊见是她,微皱眉摆摆手,“赶快叫人进来伺候!”那声音似有急迫,不等秦才人回应声落地,他又问,“中书省来人了么?”
“来了,杨大人与陈大人正在门外等候。”
湛煊立刻站起来,“乖儿,由奴婢们伺候着你,朕有要事出去了。”说罢便离拿了桌上批好的奏折,像是后头有狼豺虎豹似的疾步而出。
湛莲收了哭腔,嫩爪子拍着榻垫,气愤嚷道:“哪个皇帝要亲自去给中书省送奏折,你也是天下第一人了!”
明德帝权当充耳未闻,高大身影转眼消失在书斋内堂。
秦才人听着这大逆不道的话儿,忍得耳根子刺挠疼,才能当做什么也没听见。
湛煊几乎狼狈逃出内堂,让中书省官员自个儿进来拿走奏折,又斜瞄一眼内堂,长长吁一口气,抹了抹额上冷汗,可算是再次避过那天魔星的撒娇耍诨了。
顺安吊着眼偷瞄主子堪称没出息的背影。自那孟夫人开始扎马步起,陛下日日就是这提心吊胆的模样,好似孟家小媳妇是家养的猛兽,想亲近又吃人似的。
皇帝大步穿过正厅,进了泰来斋东面正堂,坐在龙椅上接过宫婢奉上的紫檀折扇猛扇两下,便听得安晋王又带一高僧觐见。
这些时日安晋王已奉旨找来几十位有名的高僧道士,至今无一人听得出他的弦外之音。明德帝听又是一名和尚,却是并无太大期许。他这两日才知,佛法讲六道轮回,倒是不信这鬼魂之说。
然而即便只有一丝期望,他也非见上一见。
不多时,安晋王领了一白眉长须的□□和尚进来,自个儿觐见过后又退下了。
皇帝赐坐,待宫婢奉了热茶,他摒退众人,微笑请高僧喝茶。
这和尚是慧山大通寺的主持法师圆智,在梁颇有盛名,被湛炽派人快马加鞭请了过来。圆智年老体弱,本早已远离世俗之事,却听得世间人皇想与他谈经论道,禀着弘扬佛法威名,他硬是咬牙赶到了帝都。
湛煊不信佛,不过这几日听得多了,他与圆智谈论因果轮回,圆智竟面露惊喜之色,频道皇帝颇有佛根。
明德帝哈哈而笑,心道朕若有心,什么歪七歪八的教宗慧根都有。他喝一口香茗,诱入正题,“大师,朕近来做了一个梦,醒来觉着有些意思,只是不解其中深意。”
“敢问陛下是何梦境?”
“朕梦见朕在池边赏花,赏着赏着,只见池里的荷花败了,岸上的牡丹却盛开了。”
圆智掂须思量片刻,张口似是有些犹豫。
皇帝见状,折扇一收,“大师但说无妨。”
“这……阿弥陀佛,贫僧愚钝,不解佛启之意,只是这梦让贫僧想起前些时日听来的一段奇闻。”
“什么奇闻?”
“几月前,一名苦修道友上寺中化斋,尝与贫僧说起一段奇闻……此道友说他修行途中一日雨大,不得已借宿一农夫屋中。这农夫家中有个七十岁病重的老娘,还有一刚娶的继妻。当夜电闪雷鸣,他们让道友睡在屋中,夫妇俩在老夫人房中照顾,只是农夫那老娘亲油尽灯枯,子时撒手去了。道友想为其做一场法事,忽而见那新妇浑身抽搐,继而抽一口气,倒地不起。道友原以为那妇人受了惊吓,谁知农夫走去扶新妇,那妇人竟蓦地睁眼,抓住农夫手臂便开口说话。”
“说了什么?”
“那女施主道,‘我儿,为娘方才忘了交待,村头的歪嘴李还欠你爹十石米粮未还,你记得去讨要,切记,切记!’那农夫听了,吓了一跳,那新妇只瞪着丈夫,反复说着这些话,直到农夫点头应允下来,妇人才松一口气,白眼一翻晕了过去。农夫摇醒新妇再问,那新妇却不知自己方才说了什么。”
明德帝听得颇有兴味,“莫不是农夫那老娘亲还魂到那新妇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