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德州,天空又高又远,深蓝的苍穹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灰色,金色的阳光变得稀薄而疏朗起来,空气变得干燥而凛冽,似乎所有一切都变得空旷而辽远;但,这只限于好天气的时候,遇上阴天,乃至雨天,那凛冽而尖锐的风刀子足以让每一个人都深切地感受到这片土地的粗粝和狂野。
今年的冬天尤其冷,这很不正常。
因为德州位于美国的南部,毗邻墨西哥,并不是冬天酷寒的气候类型。云巅牧场所处的位置偏北部一些,平均气温维持在一摄氏度在七摄氏度之间,很少出现零下的情况,偶尔会出现下雪的情况。整体而言,比起加拿大的冰天雪地,这里的寒冷只能说是小意思。
但今年的德州,降温的幅度着实不小,已经连续三天温度都在零度左右徘徊了,准确来说,整个北美地区都在饱受冷空气的骚扰,东海岸已经领略过两次寒潮的肆虐,暴风雪让当地的居民苦不堪言。
干燥的空气和肆虐的狂风,犹如刀片一般,肆虐着暴露出来的每一寸皮肤,站在户外的每一秒都是考验。人人都在猜测着,这个天气肯定是要下雪,下雪之后,气温就会回暖一些了。但,大雪却始终下不下来,堆积在苍穹之上的寒冷,层层叠叠地压抑着,却得不到释放。久而久之,那暴雪灾难的预感就越来越明显。
宁静湖水的表面没有结冰,可是湖水的颜色却正在越来越深,盛夏的薄荷蓝逐渐演变成为了祖母绿,那深邃而浑厚的色彩一层一层地沉淀到湖底,让人忍不住猜测,北冰洋、南极圈里那些万年寒冰是不是这样形成的,经过千锤百炼。
一阵冷风吹来,陆离不由打了一个冷颤,顺着脖子钻了下去,感觉浑身上下千百万个毛孔瞬间都打开一般,他竖立起了衣领,稍稍拉紧了一些,试图阻止寒冷的入侵,但效果着实有限,那无处不在的冰冷让人开始忍不住质疑衣服的保暖功能。
抬起头看了看天空,稀疏的阳光洒落在身上,淡淡的温暖在皮肤上跳跃着,凛冽的空气之中可以嗅到橡树林和水杉的清冷。
这样的天气,待在温暖的室内显然会是更加明智的选择,但氤氲在空气之中的二氧化碳却让所有的感觉都变得迟钝,然后渐渐昏昏欲睡,慵懒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陆离已经在室内待了两个小时,他需要呼吸一些新鲜空气,于是带着鱼竿、带着书籍,来到了湖边,让大脑清醒清醒。同行的还有泰迪。这个大家伙就躺在陆离的右手边,似乎睡着了,蜷缩成一个大大的金色毛团,看起来像是一个温暖的抱枕。
视线瞥了一眼放在眼前的鱼竿,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声息,就好像所有鱼儿都冬眠了一般。然后陆离就再次垂下了视线,翻阅着手里的这本书。这不是什么严肃书籍,只是一本,那种打发时间的低俗,他今天不想要工作,也不想要学习,只是想要稍稍放松一下大脑。
周围一片安静,可以听到寒风滑过树梢的声响,间或传来远处的零碎声响,可以听得出来,应该是马匹的嘶吼。配种工作已经结束了,但后续还有一系列的工作要做,布兰登昨天正式回归了牧场,联手亚当、斯嘉丽两个人,开始忙碌起来。
那种息息索索的声响,反而越发衬托出湖水边的宁静。事实上,陆离十分喜欢这样的宁静,仿佛进入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他可以窥见旁边的世界,却又独立于它之外,享受着属于自己的时间和空间。
嘎啦嘎啦,一阵碎石子的响声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听起来应该是车子轮胎碾压沙土路的声响,犹如一颗石子丢到了平静的湖面里,漾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不是惊涛骇浪,也不是疾风骤雨,只是宁静而祥和的涟漪。
“汪汪”,泰迪嗅到了陌生人的气息,立刻就站立了起来,朝着入口处方向疯狂地吼叫,那蓄势待发的动作甚至做好了冲上去的准备。陆离却不慌不忙,揉了揉泰迪的脑袋,这简单的动作让泰迪平复了下来。但还是站立着,看着来人的方向,绕着陆离的小腿来回踱着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