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父子烧好水,见志文死死盯着那只老鼠,脸上神色变幻莫测,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又颓丧万分,都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这个一向沉稳的少年到底怎么了。
柳老汉捅捅柳才,扬扬下巴,示意自己儿子去问问情况。
“小志,小志!”
“柳大哥。”
“怎么了,我看你脸色很不好啊。”
“哦,没事儿,就是在想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一会儿就好。”
“那...我先去把囡囡接过来?”
囡囡?对啊,自己可不是一个人,身后还有囡囡,还有小英妞妞,还有可旺定国,还有很多要么是从陕北逃难开始,就一路追随之人,要么是稍后加入进来的,这些人不是亲人胜似亲人,有他们在,自然是要以他们的安危为主。
不是说“帮亲不帮理么”,想到这里,志文的目光渐渐坚定起来,心里有了计较。
做!不但要做,还要把此事做好,要借此机会,将后金还有左翼蒙人,尽可能地重创,争取毕其功于一役,让他们再也难以翻身。
至于大凌河的那些汉人,只能抱歉了,即便涿鹿商社实力强横,能与后金硬杠,但一旦针锋相对,打起仗来自己人也是要有所损伤的,与其死自己人,不如...死这些不相干的人吧。
还有大凌河里的那些明军,志文同样顾不上了,只能祝他们好运。
一将功成万骨枯,说的就是这个罢,志文带着三分愧疚,七分坚定,最终下了用鼠疫来重创后金的决心,就这么样罢,有什么后果,自己一力承担。
“柳大哥,不急,囡囡等会儿去接。”志文将柳氏父子拉倒身边,见柳老汉手里还拎着个水壶,急忙夺到自己手中,“柳老叔,茶就不喝了,有急事儿,得麻烦你找人帮忙。”
“有事儿直说,公子。”
“马上找人去捉老鼠,记住,田鼠不要,就要这种家鼠。”志文道。
这里的田鼠虽然也能传播疫病,不过自身却不能免疫,弄到大凌河,说不定就死光了,还是得用家鼠才行。
“这么晚捉老鼠,合适吗?”柳才问道,“要是惊动监工的蒙人,问起来怎么办?”
“无妨。”志文回道,“柳大哥你就跟他们说,药引子的量还不够,我们想要多找些,好给贝勒爷用药,相信他们不会为难的。”
这个借口应该还算好用,柳才点头记下了。
“要把这些家鼠都给弄死么?”柳老汉问道。
“嘿,柳老叔你弄错了,不是要弄死老鼠,而是要抓,抓活的,听清楚了吗?”
“抓活老鼠啊,啧啧,这黑灯瞎火的,可不好弄。”
“不用多,十几只就行,放心,我同你们一道抓。”
“十几只啊,那就容易多了,公子,跟我来,咱们这就召集人手去。”柳老汉带头出了窝棚。
“等会儿。”志文拉住柳老汉,“柳老叔,你再找几个心灵手巧之人,马上做几个老鼠笼子出来,等会儿抓住老鼠放进去,我好带走。”
“咋滴,公子,你这是要把老鼠拿去当药引啊?”柳老汉有些懵圈儿,活捉老鼠,还要关起来带走,这是想做什么。
“这个...柳老叔你就别问了,我自有大用。”以老鼠为武器这种事儿,志文是一个字都不会往外说的,烂在自己肚子里就好。
“那行,跟我来,公子。”
......
第二天中午,柳才、志文和囡囡,终于向金人提出辞行。
侍卫头子自然想要挽留,阿济格第一天喝完药后退热止汗,第二天换药后效果虽然没有这么好,但咳嗽还是少了很多,只是仍旧昏迷不醒,这使他认为柳才的医术极为高明,想要让他留下来把阿济格的病彻底治好。
柳才极力推辞,说自己也就这三板斧的功夫,能把贝勒爷治到这个地步,已经是使出浑身解数了,再往后,他也不知道能开什么药,留此无益,贝勒爷贵人天相,起死回生不是问题。
再说了,他们还得回去向代善贝勒复命。
志文等人来的时候,随行的金人并没有说明他们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