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六月,福州的梅雨天终于接近尾声。天空基本还维持昏暗的多云天,不过雨并没有以往那么大。风还挺凉爽,然而在福州住过的人都知道,从这时候开始,福州的天气就会一天天变热。
在航海行会的大礼堂,盛夏已经降临。屋子里面一半人穿绸裹缎,另外一半人则穿棉布衣服。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穷人穿的起的。除了身穿飞鱼服的工作人员之外,参加投资人会议的与会者每个人都有凳子做,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个小扇子。扇子很精致,上面是仕女图,提款是‘第一届航海行会投资人大会’的文字。
司马考扇着小扇,同时拿出毛巾擦拭额头上的汗。毛巾和毛料没啥关系,所谓的‘毛’不是动物毛,或者人类毛发。这里的‘毛’是指绒毛。毛巾的大概技术要领就是在编织毛巾的棉线上穿插进棉线,这些露在外面的棉线总量比作为基面的棉布多很多,增加了毛巾的吸水性,透气性,柔软性。
毛巾的纺织技法与大宋的天鹅绒技术一脉相承。想实现这样的工艺除了要有很不错的编织技术外,毛巾上花掉的劳动力比织布贵得多。所以毛巾在两年前一出现就震动了福建路,这物件甚至没办法出口。不是因为外国没人买,而是福建路有钱人就把毛巾采购一空。
司马考就是有钱人中的一员,他家在姑苏有生意,司马考当老师也有收入。现在司马考等待着他最新的收入,来自航海业的投资利润。在司马考身边的都是差不多的家伙,他们都在焦急的等待会议正式召开。会议意味着决定这些人的收入。
在会场里面唯一不穿工人员飞鱼服,又不是投资人的大概是徐远志。整个会场里面也八分之一的人是进士,徐远志作为进士的一员,作为赵嘉仁的客人,他和司马考一起参加了这次投资人会议。
手里拿着扇子扇风,徐远志手里拿了一份投资人说明书仔细的阅读。大礼堂的上方悬挂着四个插了几十根蜡烛的大吊灯,加上屋顶的木棚刷了白灰,大礼堂内光线还算明亮。看了一遍之后,徐远志又看起了第二遍。这让把说明书看过十几遍的司马考有些不耐烦起来。
“师叔,你有什么不明白的么?”司马考有些没话找话。能给人做些讲解,也可以消磨点时间。
徐远志头也没抬,就开口说道:“司马考,稍安勿躁。急也没用,到了该开会的时候自然就要开会。你若是觉得心里不安,就去上个厕所,或者洗洗手,洗洗脸。到了开会之时,你只怕没时间去做这些。”
司马考没想到师叔竟然教训起自己来,心中当时就觉得很不爽。不高兴归不高兴,司马考也知道师叔说的没错。反正心里面如同插了干花般难受,司马考索性起身去了厕所。大礼堂外的走廊上也有不少人,这帮人低声聊天,偶尔探头看看大礼堂里面有没有开始召开会议,大概与司马考都一样。
见到和自己有同样想法的人,司马考就感觉很舒服。当这帮连感情上也和自己有共同不耐烦情绪的时候,司马考简直是觉得如同见到亲人。他忍不住上前和人搭讪。
既然都是忍不住跑出来的,外面的这帮兄弟也很容易就接纳了司马考。其中一位被打断了正在进行的说辞,等司马考刚进入圈子,那家伙就急急忙忙的继续说道:“早些年我看那帮大食人个个颐指气使,看着不可一世。现在这帮人个个都蔫了,我这才觉得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之话,的确是至理名言。我家以前世代都是种地,哪里想得到自己竟然有一天能从海上赚钱。”
在得意之时嘲讽之前的强者是非常令人开心的事情,更不用说大食商人此时完全被排除在航海行会之外。更准确的说,曾经被大食商人垄断的海上贸易彻底易主,大宋的海商掌握了全部的航线。现在轮到这帮留在大宋的大食商人们成为旁观者了。
这样的话题一开,后续就紧跟而来,圈子里面有人问到:“福州和泉州两地有十万大食商人,你说他们这两年基本没有生意,怎么还不走?”
立刻就有人趾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