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大理寺卿乔恒之上书参奏扬州巡盐御史吴应枝为官不仁,联合当地富商贩卖私盐,贪污税银。
朝中众人一片哗然,不少人互相对视,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前景。
果然,穆远天当庭震怒,着大理寺卿乔恒之暂领八府巡按之职,御史李渔清随行,前往扬州调查此事,另有太子穆怀诚自请同往扬州,帝允。
散朝以后,众人陆陆续续往宫外走。“太子为何会参与此事?”说话的是户部尚书陈印嘉,方正脸庞,皮肤是黄褐色,眼睛时常微微眯着,小得让人经常怀疑他是不是没有眼睛,四十出头,和乔恒之是同科进士。
“太子开始大了,自然想做一番功绩给皇上看,如今这个时刻不就是现成摆着的吗,乔恒之既然敢参,说明他已有了七成把握。”站在旁边的人嗤笑道,“太子只需走个过程罢了,送到手里的政绩,又有何难?”
“嘘——”陈印嘉赶忙让他噤声,急道:“这话岂是你我二人能说的?”左右瞧瞧无人关注他们,便拉着他走。
那人不再说话,随着陈印嘉急忙忙走了。
“太子殿下莫要生气。”
穆怀诚自宫墙拐角处走出,将自己的手翻看了一遭,颇有些无所谓:“他说他的,与孤何干,只怕这些人里头有一大半都是这样想的,再说了。”穆怀诚笑了一下:“世人多诽谤,难道孤还能因旁人一句言语生些无谓的气吗?那样活着多累。”前世为了扳倒他,半真半假似是而非的谣言他们传的还算少吗?
沈自安捋着胡须点头:“殿下心中自有成见,况且没有谁比臣更清楚,殿下雄才伟略,只是如今年纪还小,看不大出来罢了。”
“哪有什么雄才大略,不过是希望大庸海晏河清,国泰民安罢了。”
说这话的时候穆怀诚双手紧紧攥在一起,逆着光站在宫墙一角,身后是巍峨高耸的紫禁城,阳光投射在金黄的琉璃瓦上,檐角飞扬,金碧辉煌,而他眼中盛着光。
午后东宫内。小太监正垂着头磨墨,他刚从师父王德发手里接了这个活,太子喜浓墨,尤喜松烟墨,他因着想讨太子开心,便磨得很是细致,太子一直在写信,他磨的时间有些长,手腕有些发酸,便悄悄从右手换成了左手。
“去换你师傅过来吧。”小太监一惊,险些将勺中的水全都倒进砚台里,幸好及时止住了,半躬着身往外走时微微抬头看了穆怀诚一眼,他仍在写信,头也没抬。
穆怀诚确实是在写信,上午时他自请前去扬州,下了朝太傅因提到家眷也要去扬州,想让她们远远坠在官船后面,也好借着官兵的保护,路上安全一些,他应了,不过说官船既稳又大,不必再另派船,干脆随他们一起,且官船有好几艘,可将女眷安置在另一艘船上,不必忌讳,此时他便是写信问及行李若何,要带多少随从。
王德发轻手轻脚走进来时他的信刚写完,便塞进信封里递给王德发,道:“你使个人把这封信送到太傅府上。”
王德发应了一声,正要转身离开,又被叫住了。
“等等,找个机灵的去,送完信别立即回来,待沈家人看了信,将回复内容直接记下来,转头再去大理寺卿乔大人那里,将情况说了以后再回来吧,咱们带的行李和人数也报给乔大人。”
“诺。”
小太监到的时候沈家正在收拾行李,幸而前几日收拾的差不多了,今日不过还有些零零散散的东西,因此听了来意便将要带几船行李并多少护卫随从都说了,因只是几个女眷,带的人并不多。
待小太监走了,沈老夫人便坐在后堂和沈自安聊天,因听沈自安夸赞太子,心内便起了些心思,只是不太好说出来,便压在心里了。
转眼便到了出发那日。因定了巳时出发,穆怀诚辰时用了早膳辞了父皇便到了码头,同早已等在那里的乔恒之、李渔清聊了几句,等了不过一刻钟,沈家的车马便到了,下来的是沈老夫人、沈夫人及沈清芙,行李早已派人送上了船,此时不过寒暄几句,便俱都上了